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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自詡護主一流的好太監小慶子公公往前一站,用他那沒幾兩肉的小身板英勇的擋在了伊安的身前,挑豬肉的眼光在白吟霜的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N遍,“我們王府中奴才丫鬟多了去了,都是皇上精挑細選派給我家主子的,哪裡是隨隨便便來一個人就能進的?”
“我、民女、奴婢…是奴婢妄想了。”一臉慘白的往後退了一步,滿臉驚駭的好似被什麼東西嚇到了瑟瑟發抖,可憐中衍生出的委屈含在眼中,姿態愈發放的卑微,“請王爺您大人大量原諒奴婢吧,奴婢只是想報答王爺恩德,求這位公公大人給奴婢一個機會,無論什麼活我都會幹的!”
“難道你以為王府中還會缺少奴婢?”就這種貨色還想肖想他家主子,也不照照鏡子召回點羞恥心!“王爺,天色不早,是否回府?”
“回吧。”瞧了眼天,暮色層層疊疊暈染天際。又到了亡魂最熱鬧的時候了,還是早些回去為好,他不怕遇見鬼就怕被鬼纏,尤其是甩不掉的鬼。
“王爺……”悲傷的瞅著伊安,白吟霜滿眼都是哀切的乞求,她想要靠喜歡的人近一點,只需要近一點點就好,哪怕王爺只把她當成路邊的小貓小狗都可以,只盼他能夠偶爾看她一眼。
“吟霜,你在幹什麼?”
橫插入一道男聲含著隱隱的質問和莫名的失望,白吟霜驚慌失措的回頭,就看見富察·皓禎肅著張臉看著她,臉上的怒氣似在怨恨她喜歡上了別人。心中彷徨不安,可白吟霜還是讓自己勇敢的直視著皓禎,她知道對不起皓禎,可是她只是一個女人,她渴望被疼愛呵護而不是冷淡,以前她對皓禎只是因為感恩產生的錯覺而不是真的喜歡,現在她對王爺才有那種非君不嫁的怦然心動。
她要告訴皓禎她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她要為王爺守貞哪怕她在王爺的眼裡那麼的渺小,可是愛情是不求回報的,她不會怪王爺的,只要王爺能夠幸福她什麼都可以做的,因為她的愛是如此的深如此的單純。
想到這裡,白吟霜滿臉凜然,淚眼朦朧的雙手交疊在胸口,柔聲開口,“皓禎,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你。”
富察·皓禎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以為這幾個月來的噩夢是荒謬的,他還自責,怪自己因為荒誕無比的幾場夢就對吟霜疏離起來,他不該戰勝不了夢中的恐懼而冷淡吟霜的。可是現在呢?原來那根本不是噩夢而是上天憐他提早警告於他,白吟霜對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她圖的不過是榮華富貴。
心瞬間就冷掉了,富察·皓禎目光冰涼的凝望著幾步之遙的白吟霜,片刻,驀然轉頭離開。他愛白吟霜,他還曾經壓住了恐懼去愛,可是為了這樣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而去冒毀了碩親王府的危險?不可以!既然那些都是上天的警告,那麼他一定會順著上蒼的提醒遠離那個如同惡鬼一般的女人。
其實,若按照富察·皓禎一開始的性格是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斷的乾乾淨淨的,可這不有個富察·鬼·皓禎在一旁協助麼?每個晚上一場噩夢,準時準點從不錯過,讓富察·皓禎一遍遍看著碩親王府有容轉衰血流成河的慘劇,一遍遍的看著蘭馨公主背後對他的堅貞和愛慕,一遍遍的看著白吟霜從楚楚可憐的美麗少女轉眼就朝著他張開血盆大口面目猙獰如同惡鬼。
這些畫面就這麼不斷循環重播,逐漸的就成為了一種淺層的心理催眠。可別小看這淺層催眠,這就像是播下了一顆種子,等某天長大就緊緊紮根再也拔不去了。也是這才使得富察·皓禎每一次見到白吟霜就忍不住想到那張惡鬼的臉,這就是他每次見面都不看白吟霜的臉的原因。
而現在,白吟霜的所言所行落實了噩夢其中一環,這就像是很多串聯起來的事情都是不確定狀態,突然有一個落實了,習慣性的就會把剩下的一串都想當然的落實下去,那些死不瞑目的頭顱、手上洗不掉的鮮血、阿瑪額娘聲聲悲切的質問……這些都在瞬間成為了未來的真實,富察·皓禎接受不了,他不想碩親王府因為他而被毀掉,甚至連他一直不喜歡的阿瑪的側福晉和皓祥,他都不想他們死,因為他們同姓富察。
白吟霜淚眼婆娑的凝望著皓禎離開的背影,滿心的歉意:皓禎,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深情,若有來世,我願成為你的妻與你共度一生,這輩子,請讓我追逐我的夢我的真愛吧。
沉浸在悲傷和歉意的世界裡感念著,回神,懷春的少女連聲音都期待到顫抖,緩緩回頭,嬌羞的紅暈訴說著少女心思,“王爺……”
只見視線所及之處已然空空如也,一切的懷春和嬌羞就這麼僵持在那裡,臨近冬天的風有些冷,捲起了地上的枯葉飄蕩而過,絲絲蕭瑟彌散。
*
“王爺,有兩個叫紫薇和金鎖的姑娘找你,奴才們本想趕走,可她們一直在府門口哭哭啼啼吟詩作對的引來百姓圍觀,還說和王爺是舊識。奴才們無法,只得帶她們去了偏廳,找個兩個人看著。”
這是伊安剛回府是接到的稟告,內心裡除了無語還是無語,什麼紫薇什麼金鎖?他根本聽都沒聽過!而且為毛最近圍著他轉的都是女的?還老喜歡哭哭啼啼的,弄的他都想念起任職其間因為身體素體不過關而被乾隆打發軍營訓練的多隆和皓祥了。
“帶她們去大廳。”他算是發現了,在這個世界裡,很多事情暴力根本無法解決,因為對方會一臉大義凜然的說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妹的!聽的他整天都蛋疼。
大廳里,待伊安都喝完了一杯茶,奴才才帶著兩個女子裊裊走來,一個一身梅紅一個一身藍色紋路的衣裙,丫鬟狀的那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梅紅妝女子,邁著小而碎的步伐,一看就知道都是柔弱類型的女子,說的好聽點就是溫柔善良,說的難聽點就是一老喜歡聖母的菟絲花,總是需要靠著別人的支撐才能活下去。
那兩人進了大廳,還沒抬起頭呢就先輕輕柔柔的一個福身,“民女夏紫薇/金鎖,見過王爺。”
待請了安,伊安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兩女子就主動抬起了頭,其中那個小姐樣的梅紅女子未語淚先流楚楚可憐又帶著幾分令人悚然的目光瞅著他時,伊安森森的覺得,他又開始蛋疼了。
“紫薇金鎖是吧?你們有事找我?”
相信伊安,這個我字只是他習慣性自稱罷了,一般而言,只有有人惹惱了他,他才會自稱本王。但這些紫薇和金鎖不知道啊,她們只是在聽見高高在上的親王對她們竟然自稱我,這樣的和善溫柔,就和記憶中的一般無二,這讓絕望了的她們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們相信,如此正氣的男子肯定能夠還她們一個公道。
33、第三十三章
紫薇再次盈盈一福身,這才緩緩開口,“王爺,民女夏紫薇,濟南人士。半年多年,我娘夏雨荷病逝,病榻之前,娘拉著我的手,把我的身世緩緩道出,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一直欺騙的爹竟是如此顯貴。後來,娘親逝世,我隨著娘的遺願從濟南一路跋山涉水來到京城尋爹,無奈遇上貪官跋扈,根本不肯受理。尋親無門,身上盤纏已盡,又遭到貪官欺凌……”淚眼朦朧的說到此處,紫薇停了下來,兩頰泛起羞紅的凝望著伊安,目光中情愫難以遮掩,“幸而得到王爺出手相助,王爺古道熱腸,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此刻,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悲傷絕望的紫薇對於伊安只知道他竟是澤親王,而不清楚伊安並不是那些異姓王而是乾隆的堂兄弟,也就是說她的堂叔,一腔少女情愫註定是錯付了。
“……”古道熱腸?這說的是他嗎?!他救過這女人?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喜歡路見不平了?
把伊安的沉默腦補成了一種回應,紫薇臉上的紅暈更勝,但一想到後面的故事,她的臉又煞白了起來,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滾落,話語哽咽,“三個多月前,民女遇見一女飛賊,對民女慷慨相助,民女深受感動並與之結為姐妹,可憐她自小孤兒遂把姓同用,把生辰也借用與她成為了她的妹妹。”
淚眼盈盈的輕搖著頭,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憤慨,“孰料,人心隔肚皮,民女有眼無珠的信錯了人。小燕子竟帶著民女的信物成為了格格!王爺,民女又冤又怨,她搶了我的格格地位我不怪她,可是她不能搶了我的爹吶,那是民女的娘盼了十八年等了十八年的人,是民女期待了十七年的爹啊,她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欺騙我的信任奪了我的信物搶了我的爹?王爺,求王爺為我主持公道吶——”
淒淒切切的把一切娓娓道來,說到後來那已是泣不成聲,身體搖搖欲墜著由金鎖攙扶才沒有倒下,紫薇想起那彷徨無助的走在大街上擔心小燕子是否遭遇不測自責不已時,聽見兩個男人交談時提及小燕子,她抱著一線希望去求證卻不料小燕子的確是那隻小燕子,卻是已然奪了她的爹奪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