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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熟悉伊安的人都知道,父母是伊安心中的一道結,解不開脫不下。儘管安若晴一次一次的重複著告訴伊安他父母的死不是他的錯,可自小伊柔的話一遍遍的在伊安的心裡迴蕩,最終生根發芽成再也消失不去的罪,除非他的父母能夠親口對他說出寬恕,要不然這份罪就會成為伊安一生的背負,經不得別人去碰觸。父母,就是伊安的逆鱗。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乾隆一生都沒被誰那麼頂撞過,哪怕是最講規矩的皇后也沒有那麼明著反過。這讓最重面子的乾隆幾乎在剎那就燃起了心中殺意,卻在對上那雙憤怒之中隱隱帶著悲哀的雙眸時頓散,就連那份怒火也開始冰涼。想到了伊安自小孤苦的身世,突的,乾隆竟覺得是自己的過錯,帶出了少年不願示人的悲傷。
抿了抿唇,乾隆伸出手在少年抗拒的目光中環抱住少年,低低的聲線滑過一聲嘆息,“以後,不會再提。”
沒有道歉,因為乾隆不懂得道歉是何物,但要是在場知道乾隆身份的人都知道這句話是他在示弱妥協,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奇蹟了。無論是吳書來等奴才還是多隆,都禁不住滿目驚愕:伊公子/安弟這深的聖眷的程度可算是前無古人了。
察覺到懷中之人依舊緊繃的身體,乾隆有些生硬的輕拍著伊安的背,濃濃的安撫和示好,“先讓大夫上藥,嗯?”
被抱住的伊安禁不住心尖一顫,有多久了,自己沒有被人如此擁抱。小姨夫愛他,待他如親子,可終究缺了一層天性親近。寵他疼他關心他,但沒有抱過他,連小姨都沒。他自是知道其中緣由是因為父母曾經最喜歡如此擁抱他,溫暖、熱情、直白,小姨他們怕他觸景傷情,所以會親他的額頭摸著他的頭頂,但絕不會抱他。
現在,渴望了許久的期待一朝成現實,溫暖的讓他有一種被愛著的錯覺。閉上了突然酸澀的眼,伊安平復著心中的顫動,再睜開已然冷靜如昔。無論多麼溫暖多麼相似,但是他知道,這不是他渴望的那一個擁抱。錯覺永遠都和現實差了那麼點距離,一線之差就咫尺天涯。
安靜的順著乾隆的力道坐下,任由變得有些戰戰兢兢的大夫上藥綁好繃帶,伊安看向一直偷偷擔心的瞄著他的多隆扯開了惡劣的弧度。這人見了乾隆比老鼠見了貓還要膽小吶,連氣都不敢吭一聲。
多隆一見的伊安那帶著嘲諷的笑容反倒是放下了心,能夠有心情來擠兌他就說明伊安的心情恢復了。只是,多隆忍不住偷偷用衣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和皇上嗆聲?!伊安吶,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嚇我?
直到大夫上好藥離開後,乾隆才想起了跪著的多隆,看過去的視線跟寒冬臘月的天氣沒什麼兩樣,都冷的讓人打顫。尤其是多隆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罪過才能夠讓皇上如此憤怒。
其實多隆也沒做什麼,煙花之地本就是男人愛逛的地方,很多官家子弟都會去,這並不算什麼新鮮事。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是不會有人管的,乾隆自然也沒那種功夫去管這種小事。但不知為何他一聽伊安去青樓就憤怒,他憤怒了自然就要找發泄對象了,而罪魁禍首多隆當然就是最佳人選。
“多隆,你說說你多大了?”
聽不出乾隆的情緒,多隆心裡就跟十五個吊桶似得七上八下,只能戰戰兢兢的小心措辭,“回皇上,奴才今年二十有一。”
“二十一了,二十一還整日只知道胡鬧?就是一十二也都該懂事了!”
被這麼一個呵斥,多隆抖了抖,幾乎快縮成一個肉糰子了,“皇上教訓的是,是奴才不思進取,求皇上責罰。”
“責罰倒是不必了,朕也看你是一時糊塗。”乾隆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等多隆明顯的鬆口氣時突的又道,“前日你阿瑪為你請奏一份差事,朕本想察看幾日再做決定,現在朕准了,回去和你阿瑪說吧。”
“嘎?”一口氣被堵在了喉嚨口,多隆被憋得滿臉通紅,想咳又不敢咳,那股子苦意,看的讓乾隆滿心舒坦。“怎麼,還不回去跟你阿瑪報喜嗎?”
“是是,奴才馬上就去。”多隆從地上爬起,一個踉蹌差點滾地上去,最後偷偷瞥了一眼伊安後才離開。
明明滿心苦的都趕得上黃蓮了,偏偏還得點頭哈腰的做出一副感恩樣,這其中,豈是一個苦字了得?
趕走了多隆,乾隆也終於可以專心和伊安談話了,只是回頭,對上伊安低垂的腦袋,乾隆才想起了自己身份這一茬,立即就心虛了起來。看了看四周,揮手讓奴才退下後,乾隆才毫無形象的蹲下身,湊到了伊安面前,笑容中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討好意味。
“伊安,這個、這個我不是故意瞞著你不說的,你要知道,我一直把你當成知己,怕說了身份你會和我生分。”
“我明白。”不就是那些個劣根性麼?玩什麼平等有趣的一套。
還想繼續解釋的乾隆沒想到伊安會那麼簡單就明白他的心思,又想到平日裡伊安對自己的理解頓時又覺得伊安此刻的明白在情理之中了,心裡頓喜,更覺伊安和他的心有靈犀。
“伊安,用膳了嗎?待會兒一起用膳吧,用完膳我有事情和你說。”
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伊安就等著奴才們準備晚膳了,和乾隆一起用完膳後,才知道乾隆今日的來意。聽完那個俗套的故事後,伊安只想對數字比中指了:靠!爺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二但沒想到你們會這麼二,竟然安排這麼狗血的身世給我?!
“所以,你想知道我腰側有沒有那個胎記?”
“是。”乾隆點頭,滿臉都是認真的嚴肅,“若有,朕就可光明正大的給你一個身份。我知你不喜束縛,但有了爵位就可以防止有人瞎了狗眼欺負你了。”
乾隆自恃是知己的身份結交,就沒有讓人監視伊安的私生活,自然不知道已經有人欺負到他頭上了,只不過沒欺負成功罷了。
伊安斂眉,細細思忖:他必須讓皓禎完成了遺願才可以回去,而皓禎的遺願可以分為兩大部分。一為皓禎自己和那個什麼白吟霜,這部分皓禎自己在搞定,儘管著速率慢的讓他鄙視;二就是這個男人的安全了,雖然不不覺得這長命的男人會有什麼危險,但誰曉得那腦子打結的男鬼會不會回來查看進度,若一個不小心發現沒任何進展的話,他是不怕皓禎能夠做出什麼為難他的事,但他怕那高分貝咆哮,太考驗人的耳朵和心裡了。
這樣分析,好像做個皇親國戚並沒有什麼不好啊,啃皇糧吃國家飯,多令人羨慕的職業啊。想著,伊安也就點頭承認了下來,當然,伊安不承認他會點頭還有做了皇親國戚下次碰到那個梁某某就不用智取可以直接動手這個原因,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根頭髮絲的百分比!至於一根頭髮絲的百分比究竟是多少麼,伊安無辜望,頭髮絲難道不是圓狀體嗎?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捉蟲】
乾隆二十四年,皇上找到了前任的和碩果親王唯一的兒子,大喜,賜為澤郡王,喻為恩澤無邊的意思,並憐其早年流落民間孤苦無依,日後覲見免其跪禮,可見皇上對其的喜愛程度。同年,大赦天下。
既然成了郡王,那自然是有自己的府邸了,伊安就從乾隆的私宅搬了出去,只是那批奴才卻被乾隆派著一起跟去了郡王府繼續伺候著伊安,伊安對此倒是挺樂見的,畢竟這些人他都是處慣了的,比陌生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喬遷之喜自然需要來賀喜了,加上伊安此時又是乾隆跟前的紅人,那賀喜的人是一堆一堆的。伊安見得煩,直接讓小慶子安排接待,他則呆在房間和多隆皓祥一起好吃好喝的開心。
多隆和皓祥誰也沒料到伊安竟會是老果親王的遺腹子。雖說果親王一位被聖上的六皇弟承了,但就伊安這身份,不出意外最後還是會晉升為親王的,畢竟他是果親王唯一的孩子。
兩人大嘆世事無常,不過對伊安的態度倒是沒啥變化,也不拘束,就和以前一樣該說笑的說笑該玩鬧的玩鬧,就是有一點不好,只要來找伊安就容易碰到皇上。
當然,他們兩個並不是沒見過皇上的鄉巴佬,只是平時他們被冷落慣了,一時之間多出了那麼多次的面君機會,他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好了。不過也因為這個,乾隆倒是發現這兩人其實並不如之前印象中的那般不堪,只是各有所長但長的恰好不是舞文弄墨和官場那種人際交往罷了。
譬如多隆,別看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收集情報方面有一手,要不然京城那些酒館jì樓何時開張何時有新酒新人他怎麼會第一時間知道?雖然對此伊安嗤之以鼻,為了吃喝嫖賭而精通的長處還自豪驕傲了?!
再比如皓祥,他文武也都不算頂尖,收集情報也不擅長,但是他擅長戳人,也就是那種經常用話語挑撥人反目(伊安語)。對於這項技能,和多隆也可謂是臭味相投了。想要什麼,一個收集情報,一個搞定目標,然後他們就坐收漁翁之利,狡詐的真小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