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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耳聞。”
誰都知道嚴律來此是為什麼,嚴律也知道楚留香他們知道,但無論是楚留香還是嚴律都沒有直接挑明,只是你來我往的似完全不知對方的想法。
“那馬霸天是馬元天的胞弟,二人兄弟情深,此次馬元天在得到馬霸天遇害的消息後怒極,重金賞拿殺死馬霸天的兇手,金額之大使得江湖中許多人蠢蠢欲動,未免惹出更大的紛爭,上面命我早日查明真相捉拿兇手來平息馬元天的怒氣。”
說完,嚴律看著楚留香,見對方只是笑而不語後也不介意,繼續開口說了下去,“接到命令後我便快馬奔赴此處,詢問了當日守護馬霸天的鏢師,幾番比對後,有人發現馬霸天死後少了一樣東西,而巧合的是,有人見過那樣東西。”
說著,嚴律的目光從楚留香的身上緩緩滑過,落在了一直似提不起精神勁的景雲身上,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人家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裝傻也裝不下去了。只是啊……楚留香此刻看向景雲的目光已經帶上了一點點哀怨,為什麼被冤枉的正主不急反而是他比較急呢?這就是所謂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嗎?
“小嚴,你可信得過我?”
“楚大哥的為人我清楚的很,若世上還有一個人能信的話,那必定是楚大哥了。”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當時小雲和我還有老胡一起,並未殺人。”
“楚大哥的話我相信,既然楚大哥說他沒殺人那他必定沒有。只是楚大哥也知道,身在官府身不由己,這程序是必須走的,還望楚大哥海涵。”
“我明白。”
楚留香從不讓朋友為難,所以這次他們都跟著嚴律走了。其實有著人證的話想要坐實罪名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沒想到,才上衙門,就有人指著楚留香三人驚駭大叫著說兇手就是他們。這下子,證明清白的人證剎那一起成了嫌疑犯。
“羅哩羅嗦的讓人心煩,你!”本就是個急性子的胡鐵花在經過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後暴躁了,直接指著那個指證他們的鏢師開口,“是誰讓你污衊我們的?是個爺們兒就堂堂正正的來,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彎彎繞繞的齷蹉事了!”
那個鏢師被這麼一嚷嚷,立即臉色發白滿臉倉惶的往後退了幾步,似胡鐵花就是那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般帶上了幾分害怕,還有真實的憤怒。
“就是你們殺了二當家,我親眼所見!大人,若你不信你還可以叫其他人來,除了我還有小李和小陸也看見了,就是這三人從二當家的房裡逃走的,還有這種香味,絕對錯不了,就是他們!”
坐在堂上之人立即讓衙役把鏢師口中的小李和小陸找來,片刻,那衙役匆匆而來,大聲稟告:“季大人,不好拉,那李寅和陸風被人殺了!”
“什麼?”季大人一驚,站起,看著那衙役詢問:“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
“回大人,小的已經喊了仵作粗略察看了下,仵作判定那二人已經死了起碼一個時辰。”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想殺人滅口!”那個鏢師嚷了起來,面色驚懼生恐自己就是下一個被殺的,“大人,你一定要為二當家和小李他們報仇雪恨啊。”
“這……”季大人就是這裡新來的知縣,為官清廉公正,是以也不會因為對方是楚留香而留下情面。只是辦案講求證據,僅僅只是一個鏢師的口頭指證根本無法判案啊。
“是誰殺了我兄弟?”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帶著怒意響起,眾人看去,來者是個四十開外的魁梧男人,方正的臉不怒自威。
“大當家的。”堂上作證的鏢師驚喜的叫了聲,隨後就哀呼了起來,“大當家的,就是他們殺了二當家的,還為了滅口殺了小李他們。”
來者正是從太原趕來的馬元天,一身素服,粗獷的面容之上帶著失去親人的痛苦和悲傷。當他順著鏢師的話看向楚留香三人時,那份痛苦頓時化作了憤怒。
“誰殺我兄弟我就殺了誰,我們馬家向來喜歡血債血償!”
苦笑了一聲,雖然不認識但楚留香卻是接觸過和馬元天一類的人,所以他知道這種人的一旦固執己見了就很令人頭疼,而現在,馬元天很顯然比起他們的話更相信那個馬家鏢師的話,認定了他們就是殺害馬霸天的兇手。
“馬大當家的。”縱使馬元天誤會了他也不能讓人繼續誤會下去啊,雖然至今他都不清楚真正的兇手究竟是為了陷害他們而殺了馬霸天還是為了殺馬霸天而陷害他們,但眼前最重要的是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昨晚我們的確去過令弟那裡,不過我們去的時候令弟已亡了。”
“這麼說兇手不是你們?”馬元天說著,怒笑一聲喝道,“難不成還是我馬家害了霸天來冤枉你們不成?”
“這、並不是……”楚留香也知道和一個失去親人因為悲憤而失去理智的人講道理是很難的,但並不能因為困難就放棄。
“就是他們,大當家的,那人還帶著二當家的佩飾!”
“說話前請先帶著腦子,再說胡話小心風大閃了舌頭。”這種事情幹嘛還經衙門啊,江湖事江湖了,真說不通直接開打就是了。也就楚留香還有那耐心解釋了。
“你胡說,這分明就是二當家的,我在二當家那裡見過!”
順著鏢師的話看去,馬天元看向了懶洋洋的靠在大堂柱子上的景雲,腦子裡搜索了一番卻怎麼也無法把所知道的人名和眼前這少年對上號來。
“霸天便是死在你這等無名小卒的手裡?”
“雖然原家說不上權勢滔天但在江湖之上還是有幾分薄面的,自不比你馬家弱,馬大當家不覺此話太過於失禮了嗎?”
溫和的聲音若那三月春風,儘管那其中的尖銳是如此顯而易見,但這聲音硬是柔柔的令聽者忽略掉那股子銳利覺得如沐春風。那緩緩走進來的少年更是斯文雋秀若飽學之士,一步一步,帶動著衣袍微微晃動出細碎的弧度,莫名的優雅。
眾人不自覺的看著那少年走近,直到少年停下了步伐才恍若夢醒,那馬元天緊皺眉頭看著這突然出現的少年,片刻開口,聲音有些緊。“原家?你是無爭山莊少莊主原隨雲!”
那少年也不否認,只是嘴角含著那恰到好處的笑容長身而立,對著馬元天有禮的一拂袖,“馬大當家好眼力,晚輩正是原隨雲。”溫文有禮的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一開始對馬家的那股子尖銳。
馬元天也沒刻意去想原隨雲之前的針對,因為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是原隨雲話語之中的意思:“你剛剛說原家,那他……”若是原家人就難辦了。
對於馬元天的問題,原隨雲並未正面回答,只是微微轉了方向,對著那個不知何時已經撤去那一副懶洋洋模樣的少年笑的溫和,“大哥這是不高興見到我嗎?”
“這個……啊哈哈。”乾乾的笑了笑,對於他人驚詫的目光視而不見,景雲抓了抓散落在身前的發向前走了幾步,“我這不是太驚喜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嘛。”真是的,他就知道鬧出這種事情肯定會被找到,才一個多月啊。
聞言,原隨雲笑的愈發溫和了,那聲音,柔和的簡直可以擠得出水來了:“能讓大哥高興就好,我還擔心大哥不願見到我呢。”
“……我錯了QAQ”他最怕的就是隨雲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笑的讓他渾身發毛,就跟被蛇盯住了的青蛙一樣,滿滿都是不自在。
面色不改,原隨雲依舊是那般溫潤如玉,嘴角的笑容甚至連弧度都沒有改變半分,儼然是個斯文公子:“大哥何錯之有?”
“這個……”其實他不覺得他有什麼錯來著但是他敢說嗎?他敢用他人格發誓若他真這麼說那麼等待他的就是他弟弟的笑容攻擊了。他就不明白了,明明那麼好看的笑容,為什麼就是能夠讓他膽寒呢?“隨雲,我們還是把眼前的事情先解決了吧。”
沉默了片刻,原隨雲才輕嘆一聲,幾分無奈,“馬大當家若信得過晚輩的話,晚輩自會查明真相給馬家一個交代。”轉移話題一向是他大哥最喜歡幹的事情了,這種伎倆在他面前也做了不少次,理應來說他也該有抗性了,但偏偏每次他總忍不住心軟的順了大哥的意。
☆、第六十八章
作者有話要說:“一切拜託原公子,今日我便先走一步了,告辭。”
“告辭。”
一樁官司就這麼戲劇性的收場,身為縣令季大人表示頗為不滿,但他也知道江湖中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他實在不便用官府準則去約束他們,所以最終也只是看了一眼嚴律,暗示著嚴律開口,畢竟嚴律和楚留香私下裡還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