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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歆來勢不僅兇猛剛直且十分精準,青鋒挑過之後兵刃紛紛落地,虎賁士兵想要再去撿兵器的時候卻發現手不是沒了知覺就是痛得根本無法握住任何東西。阿歆剛剛落地腳尖輕輕一點再次一躍而起,一虎賁士兵見她要逃脫,強忍疼痛伸手要將她抓下來,阿歆抬腿猛踢將他下巴踢了個粉碎。那士兵倒地之後阿歆借著他的腦袋一蹬,身體輕飄飄地向帳篷的頂部飛去。
甄文君就像看個下凡的仙女一般看著阿歆遊刃有餘地在各個帳篷的頂部飛來飛去,越飛越遠。她輕輕一點便能飄個十多步出去,仿佛空中有根線系在她的後背上,將她拎著到處飛。甄文君多少也見過一些世面,可阿歆這種身輕如羽的事兒還是頭一回親眼見著,這樣的高手以前都只活在睡覺前阿母給她講的故事之中。
“追!別讓她跑了!”沒有劉奉在場指揮群雄無首,卻能迅速對當下情況作出反應,很快士兵們將阿歆最後一個落腳的帳篷圍住,她若是要再施展輕功的話只能選擇百步外的樹冠為落腳點,即便再深厚的武功根基恐怕都無法做到。
就在甄文君覺得阿歆這回該走投無路之時,阿歆毫不畏懼對方人多勢眾,直接從帳篷上沖了下來,斜斜一劍將她最近士兵的手腕給切開。那士兵也是鐵骨錚錚,被開了個血口長刀掉在了地上卻沒有絲毫退卻之意,反而迎上來想以力量將阿歆制服。那士兵矮著身子張開雙臂衝著阿歆的腰撲過去,猶如一隻黑熊撞向小鹿。他的動作能夠極好地控制平衡,夾住阿歆之後阿歆的輕功便無法再施展,就算輕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帶著個壯漢到處飛。想要鉗制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可惜他根本沒想到阿歆雖是女子,卻是能夠單手將烈馬摁倒在地的奇女子。那士兵衝過來瞬間就被阿歆單手按住了腦袋,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向前擠,腳後跟處被他蹬出兩團小土包,阿歆依舊巋然不動。
那士兵錯愕地抬頭看她,迎接他的不止是阿歆輕蔑的笑容,更是來自她膝蓋重重一擊。
士兵的鼻樑骨被踢斷,倒在地上頭暈目眩的時候耳邊傳來喊殺聲與慘叫聲絡繹不絕,可他沒聽到女人的聲音,這些叫聲全部來自於他的同袍。
阿歆就像一陣狂野而充滿力量的颶風,將訓練有素、堪稱全大聿最精銳的虎賁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咣當”一聲,甄文君懷裡的水盆掉在地上,水將鞋和袴都濺濕了她也渾然不覺,一顆心都在阿歆身上。之前就見識過阿歆單手制馬的壯舉,此時更是讓人目睜口呆,其強悍和靈敏程度遠遠超出甄文君的意料。什麼紅葉夫人金龜先生,什麼暗衛什麼高手,在阿歆的襯托下全都弱得不值得一提。
甄文君發現,阿歆之奇就奇在她能夠預料對手的來勢,並在出招電光火石的瞬間將對方的招式直接拆解後馬上反擊。先前從帳篷上飛下切開士兵手腕的那一劍便是借著對方的來勢輕輕一划便將敵人的手腕劃開了。如蜻蜓點水不費任何力氣,卻造成極大的殺傷力。
阿歆在虎賁軍的包圍下四兩撥千斤地殺出一條血路,有一士兵一直在外圍尋找機會,待阿歆剛剛刺傷了一人的雙腿之後他立即出招,挺槍對準她後背心猛扎。阿歆腦後似乎長了一雙眼睛,根本沒往後看,手腕向後一甩,劍尖恰好停在對方眼珠前一指寬之處。那人陡然一停,散發著陰森之氣的劍尖幾乎擋住了他一半視野,若是他方才再往前多衝半步,這把劍就會刺破他的眼珠,貫腦而出。冷汗狂冒之時阿歆反手一撤,胳膊肘重重一擊擊在他的顳顬之處,將他打翻在地,眼前發黑一時起不來。
“阿歆……”李延意不知什麼時候從帳篷里走了出來,她捂著側腰的傷口,單手扶著一旁的小樹支撐身體的平衡。她臉上脖子上全都是亮晶晶的汗水,血不斷地從指縫中流出來。傷得這麼重,甄文君卻見她臉上還掛著笑——莫不是瘋了麼。
“阿歆,你對虎賁軍士兵都尚且只傷毛髮,對我倒是下得了重手……”李延意痛得幾乎站立不住卻還在笑,阿歆看見她氣得發抖:
“我恨不得一劍殺了你!”
李延意搖搖頭:“卿卿才不捨得。”
對啊。躲在一旁的甄文君都明白,以阿歆這等身手恐怕大聿之中極難找出出其右者。就算是千軍萬馬之中想要奪誰的腦袋恐怕都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別說是兩人獨自在帳篷里一對一了。李延意只不過中了一劍還是中在腰側並不致命,自然是刺她之人不捨得了。
阿歆持劍就要過來砍下她的頭,數十名虎賁軍齊齊殺了過來。
李延意放低了聲音,說悄悄話勸她似的:“托我的福芙蓉散之癮已經散得差不多,以後是否還能再堅持不沾染就要看你自己的意志力了。不過這一夜夜的操勞我累你也累,沒多少力氣了吧?別亂來,能走趕緊走,我不介意你這麼對我。”
阿歆見她居然還好意思提這乘人之危的混帳事,更加惱火。
自從她莫名其妙沾染上芙蓉散之毒後便一直處於渾渾噩噩度日如年的狀態。除了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時間裡都噁心想吐吃不下東西之外,其他時間裡都會呈現出一種讓她羞於言說的狀態。
這種狀態只有想辦法緩解體內之火一條路可走,否則邪火攻心極度難忍,只要稍微動彈一下,哪怕是無比光滑的綢緞從她的肌膚上划過都會教她痛苦萬分,猶如萬蟲噬心,生不如死。
她必須找到一人共赴五欲之徵,以釋內火。
無法行走甚至不能下床,她找不到別人做這件事,她也不可能找別人做。與其找個陌生人保命,還不如和李延意——畢竟李延意是這世上她唯一能夠接受的人。
可李延意不知是刻意捉弄還是存了什麼別的心思,沉迷於戲道之樂,每次都久久不入主題,讓阿歆急切又難受。
每回登峰迴落之後阿歆會有短暫的清醒期,她質問李延意為何拿她消遣。李延意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道:“我如何消遣你了?我在幫你驅散芙蓉散之癮。第一次吸食芙蓉散還是吸食了高純度,想要消散需要時日,你怎麼能剛剛用完我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阿歆氣得都要說不出話了:“用完?!”
李延意活動了一下手指。
阿歆拿起床頭的步搖丟向她的腦袋,可惜此時她依舊被芙蓉散折磨得毫無力氣,根本沒法對李延意造成什麼威脅。
李延意帶著她一路從綏川出發往汝寧走,她所乘的馬車乃是李延意御用的,輪輻極寬馬也很穩,即便跑在再顛簸的路上震盪也很少,能夠很大程度上緩解路途勞頓,讓她能夠在“解毒”之後能夠平靜入睡。
為了解毒,李延意這一路不僅要對抗長途跋涉的辛勞、謀劃汝寧之事,還要抽出精力時時“照顧”阿歆。阿歆毒發頻繁,她夜夜都在伺候,弄了個腰酸腿痛不說,這孩子的癮剛有緩解就一劍刺過來,讓她防不勝防,這向誰說理去。就算在解毒的時候有點兒惡作劇的念頭,也因為這些年兩人因家族漸漸對立政治立場不同而聚少離多,難得相聚便沉浸在魚水之歡中略有得意忘形,玩得過頭了一些,嘗試了許多成人才有的體位讓阿歆羞惱,可也不該落到被一劍貫穿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