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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皇, 兒臣……肚子好痛……好痛啊兒臣是不是要死了!”
追月軍的士兵將她抱了起來, 恭兒誰都不要就要李延意,李延意只好把她抱到懷中, 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叫御醫。”
“喏!”
“母皇……”恭兒生怕李延意離開似的, 用力拽住她的袖子。
李延意道:“你知道什麼是死?就在這兒胡說。”
“恭兒沒有胡說, 母皇,恭兒的肚子真的很痛……”恭兒一邊躲在李延意的懷裡撒嬌一邊向兔唇的小孩兒使眼色,讓他快點兒走。
兔唇小孩領會了她的意思,轉身要逃,一下子撞上了穿著厚重鎧甲的追月士兵,差點將小鼻子撞平,“哎喲”一聲摔了回來。恭兒心裡嫌棄地“嘖”了一聲,索性閉上了眼睛圈住李延意的脖子認真裝死。
“你母親可是姓馮?”李延意抱著恭兒回頭問那兔唇小孩。
“是、是……”兔唇小孩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們母子不是一直都在永和宮中嗎?宮外有專人看守,你是怎麼出來的?”
他被嚇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答得上來,李延意要再問時,尤常侍從長寧宮中走了出來。
“拜見天子!”尤常侍伏地行禮之後站起來先是對恭兒道,“小殿下不可胡鬧,速速從天子身上下來。”
恭兒又賴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下地。
“天子已經到了門口怎麼不進去?太后等天子已經許久了,特意讓老奴出來瞧瞧。”
李延意向追月軍的士兵使了眼色,這些由阿歆選拔上來的士兵非常聰明且忠誠,常常跟隨在李延意身邊的這幾個已經能夠做到從李延意的一個眼神中就能猜到她的意思。
士兵們點了點頭,將兔唇小孩拎走,很快消失在長寧宮前。李延意牽著恭兒走進長寧宮,李延意問她:
“你怎麼會和那個小奴認識?”
“恭兒不敢欺瞞母皇,可恭兒說了也怕母皇生氣,恭兒很為難。”
李延意笑著看她:“這世上還有你害怕的事兒?剛才裝肚子疼騙母皇,現在可還疼?”說著便在恭兒的肚子上撓了一把。恭兒咯咯地笑,將衣服整理好後給李延意跪下了:
“之前恭兒頑皮差點掉入井中,幸好有那小奴搭救才撿回一命,那小奴是恭兒的救命恩人。母皇一直教導恭兒要做個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的人,恭兒不敢忘記,所以剛才才會撒謊騙了母皇,還請母皇降罪。”
李延意道:“你這麼一說寡人若是罰了你寡人不就是昏君了嗎?起來吧。”
恭兒大喜:“謝母皇!”
李延意帶著恭兒走入長寧宮內,見牧兒正在背誦古詩,庚太后坐在一旁聽,微眯著眼睛跟著他稚嫩的聲音不住點頭。桌上放了幾盤涼菜,李延意一來幾個小黃門便迅速將剩下所有的菜都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珍饈擺了滿桌。
李延意盯著小黃門看,小黃門放好了菜立即下去了。
庚太后擺了擺手:“天子不必和他們計較,他們都是哀家讓尤常侍給叫回來的。你母后年紀大了,還是讓他們伺候著省心。天子折騰的那幫追月軍各個凶神惡煞的,讓人看了害怕。”
李延意沒說話,在對面坐下,讓牧兒和恭兒先下去。
“母皇,牧兒還沒背完呢。”牧兒卻不願意走,“皇祖母說了喜歡牧兒背詩給她解悶!”
恭兒在一旁聽得都著急,暗地裡拽了他衣角一把。
“你拽我作甚!”牧兒不樂意地揮了揮手。
恭兒沒再搭理他,向李延意和庚太后施禮後便離開了,庚太后親自開口讓牧兒下去他才悶悶不樂地離開。
母女兩人圍著一桌菜吃得很慢。李延意手裡拿著箸心思早就飄到了別的地方,吃了什麼都不知道。當她心思回到長寧宮中才發現庚太后根本沒有吃,而是一直看著她。
“您在看什麼?”李延意不喜歡她這樣不說話只是注視,簡單的沉默都讓她煩躁,壓著火氣丟出這一句。
“我在看我的懷琛,自從她成為天子之後越來越陌生了。”
李延意繼續夾菜。
“以前她是個意氣風發的人,愛笑,如今的天子總有這麼多煩惱圍著,為母的想要見自己孩子一眼都這般難,見著了卻只有一張冷臉,不情不願。哀家老了,近來時常夢見你父皇,不知讓你當這個天子究竟是對還是錯的。”
李延意將箸“啪”地拍在桌上,嚇了庚太后一跳。
“母后可是後悔了?可惜李舉已經在地底下爛成一灘泥了!”李延意“呼”地站了起來,膝蓋刮在桌上“吱嘎”一聲將其蹭歪了,一桌精緻的飯菜撞得亂七八糟,“母后捫心自問,扶持寡人登基沒有半點私心?如今卻又來指責寡人的不是。自寡人登基以來母后就對寡人處處不滿!處處阻撓!如今兩個皇兒伴隨母后左右,母后還有什麼不滿意?寡人這個天子當得真是心苦!士族們全都想著從寡人的江山里挖一塊肉!寒門子弟中可當大用之人寥寥無幾!而陪著寡人一路走來的心腹之臣卻是懷有二心之人!汝寧!”李延意指著屋頂,怒叫道,“有多少冤魂在這裡瞪大了眼睛等著、盼著寡人死!自寡人登基之後,這座禁苑就成了寡人的牢籠,如今母后又何必提什麼從前?從前的李延意擱在今日只會叫那些懷有私心的臣子們拆骨食肉!”
“怎麼。”庚太后道,“咱們母女淪落到連句話都說不上了麼?”
李延意平平穩穩地坐回原地,閃著金光的箸還拿在手中。
她找了許久找到了最標準的笑容,抬起頭看向庚太后:“母后說什麼呢,懷琛哪有不情不願了。只不過方才在長寧宮外被嚇了一跳,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罷了。”
庚太后皺起眉頭,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便將剛才遇到兔唇小孩兒的事跟太后說了。
聽罷庚太后仿佛吃了死老鼠一般,直犯噁心,一把握住了李延意的手:“那是……馮徙倚當年留下的孽種!”
“正是那個孩子。”
“當初為了堵人口舌便沒有殺她們,她們一直都在永和宮內有專人看管,應該沒辦法自由出入啊,怎麼會跑到長寧宮來了!莫不是要來尋仇?”
“尋仇倒是不敢,長寧宮里里外外這麼多護衛,一個瘋婆子和一個小孩兒就算插翅也飛不進來,這點母后大可安心。只是另有糟心之事,那畸兒居然設計接近恭兒。”
李延意將先前恭兒所說的話轉訴給庚太后,庚太后有點兒懷疑:“那畸兒神初十一年生的,到現在也不過五歲,馮徙倚早就瘋了,又如何會設計接近恭兒?”
“若是背地裡有人教唆便另當別論。”
“懷琛,你是說這一切還是那衛子卓所為?”
李延意吃了口菜,冷笑:“不只是這件事,她甚至在離間我與追月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