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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庭煦依舊不看她。

    “你……”甄文君正要再說話,阿竺一棍子杵下來,“咣”地一聲砸在桌面上嚇了她一跳。

    “甄將軍,今夜我們女郎來軍營便是給了將軍莫大的面子,可別仗著自己手腳上有些力氣便欺負我們女郎。即便奴不會功夫,拼了這條老命也會保護女郎周全的。敢問將軍可還對我們女郎有半分的上心?從前與我們女郎所經歷的生死在將軍的眼裡竟不及一個來路不明的野蹄子重要嗎?女郎待將軍如何,將軍可捫心自問,這些年來女郎為將軍做了多少事,又受了多少苦!將軍還敢與我們女郎論是非,可見這薄情寡恩不是男子的專屬,著實叫人寒心!”

    甄文君見阿竺說出這番話來,嘴角猛地一動,沉下腦袋遮住了臉。

    “哼。”阿竺見她還知道難過知道懺悔,也不得理不饒人了,暫時將棍子收了回來。

    “來了來了,讓大家久等了。”阿香很快將飯菜全部熱好送回了桌上,她坐到甄文君身邊,向衛庭煦一一介紹這些菜都是什麼菜,手中箸沒停過,一直在幫衛庭煦夾菜,將她面前的碗堆成一座小山也沒見她動一筷子。

    衛庭煦從頭到尾板著一張臭臉,讓帳篷內的氣氛無比尷尬。

    阿香笑得臉頰肌肉都酸了,勸了無數次,衛庭煦就是如同一尊石像一般,不看不理不吃不說。

    “既然來了卻不吃也不說話,究竟為了什麼來!”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甄文君一開口便是火氣沖天。平日裡多數時間都很溫和的甄將軍一旦發狠足以讓周圍的人瑟瑟發抖。

    “哎哎,將軍!”阿香在桌下拉她的衣角,小聲耳語,“你答應我的,要與衛女郎和好的!怎麼又耍起脾氣來?看在阿嶺的面子上忍忍啊!”

    甄文君憋著一口氣,沒再吭聲。

    阿香裝了一碗熱湯站起來親自遞給衛庭煦:“大概是菜不合女郎胃口吧,那么喝口湯暖暖身子呢?雖然天氣轉暖,可還是有些涼的。阿嶺知道女郎畏寒,特意為女郎煮了湯,女郎就喝點兒吧。”

    衛庭煦還是沒動。

    “女郎……”阿香臉上堆滿了笑容硬將碗遞上前,誰知衛庭煦揚手一掀將熱騰騰的湯打翻,扣了阿香一身。阿香“啊”地一聲連連後退,只是一瞬間手腕就被燙紅了。

    “將軍……將軍!”阿香嚶嚶地哭,淚眼婆娑地鑽進甄文君的懷裡,還沒等甄文君說話便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燙傷的手臂懟到甄文君面前,“你別怪衛女郎,她不是有意的!”

    衛庭煦:“我就是有意的。”

    甄文君:“你有什麼氣衝著我來!對手無縛雞之力的阿嶺撒火算什麼本事!”

    衛庭煦:“說到手無縛雞之力,誰還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甄文君指著她,腦門上爆起一根青筋:“衛子卓,就算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要有顆歹毒的心你比誰都厲害!”

    阿竺:“你說什麼!”

    “我說的你都聽見了,除非你是個聾子。”

    阿竺:“甄文君!你知道我們女郎向來不在外面吃東西的!”

    “我勸你想好了再對我大呼小叫,只要我和衛子卓一天不合離,你就是我們的家奴!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衛子卓確實待我不薄,可你問問你的好女郎究竟為何要待我不薄?她待我的十分情里可有三分是真?薄情寡恩四個字有你家女郎在此,我甄文君豈敢受領!與你家女郎相比,蛇蠍心腸都稱得上是形容良善之人了!”

    女婢們大叫起來:“甄將軍你是不是瘋了!”

    衛庭煦也提高了聲音:“讓她說,讓她說!憋了這麼久也夠為難她的,我知道你忍很久了,不若就趁著今夜將你我恩怨徹底說個明白,好過他日你我分道揚鑣時心存怨恨。”

    “你覺得你設計我的種種是口頭上能說個明白的?!”

    “那你又要如何?”

    甄文君將一把匕首從腰間甩了出來,“嗡”地一聲釘在桌面上,驚得眾人紛紛退後一步。

    “你對我做過什麼,我可以全不計較,但你傷害我阿母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原諒。當日你如何對我阿母你心中有數。”

    “哦?你是要我切掉自己的手指,還給你阿母?”

    甄文君冷笑:“切他人手指容易,切自己的自然難。”

    衛庭煦冷笑得更大聲,一把抓起匕首。

    甄文君和阿香同時睜大了雙眼,阿竺大叫一聲撲上來:“女郎不可糊塗傷了自己啊!”

    阿竺將匕首搶了過來,女婢們也一擁而上,全都纏在衛庭煦身上,鎖臂鎖腿差點兒就鎖喉了,大哭大叫:“女郎不可啊女郎別傷了自己!”

    阿竺趁機將匕首奪了下來,當她將匕首拿穩時,發現匕首正對著甄文君。

    甄文君的親兵一直都在旁保護,忽見刀鋒逆轉,頃刻之間“唰”地湧上來,十多個手持長刀的壯漢將阿竺團團圍住,阿竺臉都青了。

    “誰敢造次!”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阿竺和衛庭煦被圍的同時,帳篷的頂部“噗擦”一聲被砍成了碎布,十六位衛家暗衛齊刷刷地從天而降,差點將帳篷擠炸。擁擠之時不知誰的刀刮在對方手臂上,瞬間打了起來,場面極其混亂。

    阿香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老天爺,三個多月,近百日的謀劃,甄衛二人總算是徹底鬧掰了。

    這一架打到了後半夜,明日大軍還要出髮長線作戰,今夜不可鬧出什麼事來擾亂軍心,甄文君強行將雙方分開,帶著一身的怒氣走了。

    這一夜誰也沒睡好,阿香更是興奮得難以入睡。

    聽說衛庭煦走了。

    衛庭煦領著衛家的兵馬大半夜離開了營地,沒告訴甄文君她們去哪裡,什麼都沒透露,帶著一拍兩散江湖不見的狠絕,走了個乾乾淨淨。

    步階來找甄文君說此事的時候,阿香還留在她的帳篷內,步階看了她一眼,甄文君讓他但說無妨。

    聽完之後甄文君道:“走就走吧,我也受夠了。就不信我甄文君離開了她還活不了了。”

    第229章 順德二年

    阿香強忍想要當場跑去林子裡埋密信的衝動, 一直到天亮時分,確定甄文君還在睡覺, 她藉口為將軍抓野味又跑了出去,這才將密信埋到了同一個地方。

    “事已成, 衛氏單獨西行, 正是狙殺良機。”

    很快這封信送到了曹翡手中,曹翡將信譯出,交給姚照儀。

    姚家軍立即行動, 打算在光明山誅殺衛庭煦。

    阿香則繼續留在甄文君身邊,讓甄文君帶著她前往巨鹿。

    衛庭煦已經走了, 沒有人能威脅到阿香的地位, 徹底將甄文君拿下只是時間問題。

    甄文君的大軍疾行了一整日, 入夜時分安營紮寨準備休息。

    阿香惦記著甄文君, 端了好酒好菜來陪她, 吃完之後想和她一塊兒就寢。

    甄文君很爽快地答應下來,酒肉吃得不亦樂乎, 只不過她留阿香在此卻沒有真正與她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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