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頁
“女郎小的時候,想當將軍,想要騎馬殺敵。”小花這次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撫摸著小雪,“這匹‘飛燕’後代當世只有一匹,女郎不僅花了重金,更是追隨著馬主人兩年時間,用誠意感動了對方,而對方也不久於人世,這才答應了下來。女郎細心培育它長大,所有都給它最好的。雖然不能騎卻非常愛惜,沒想到她竟會捨得將雲中飛雪送給你。”
甄文君似乎有點嗅到她想要說什麼。
“女郎對你不一樣。”小花道,“靈璧已去,如今女郎只有你我。以前我對你有敵意,畢竟你出現得太巧合讓我不能馬上相信。不過經歷了這麼多,我也能看得出來你能夠為女郎捨命。你和女郎以姐妹相稱,便也是我的主人。從今往後奴願意全心全意照料二位女郎,請受奴一拜。”
小花說拜就拜,伏在地上對甄文君磕頭。
“你這是幹嘛!快起來!”甄文君急忙將她起身,“姐姐對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她的話恐怕我現在還跟著戲班子在外漂泊,又怎會有機會征戰北疆為國殺敵?更不可能擁有小雪,能住在這樣好的院中。這一切都是姐姐給我的,我為她傾盡所有理所當然。小花,以往我還太幼稚,做過些衝動之事,你莫放在心上。別自稱什麼奴不奴的,你就叫我文君,我還叫你小花。從今往後你我便攜手共進,一同為姐姐辦事!我還等著你繼續教我功夫呢。”
甄文君和小花相視一笑,本就沒什麼深仇大恨,如今少了一位夥伴,讓她們都看清了比吵架拌嘴更重要的事——好好活著。
秋高氣爽的日子就要走到頭,獵場之中已經落過一層的枯葉,倒是能讓視野更加開闊,更好地看清獵物所在的位置。
衛庭煦帶了十多人一塊兒來狩獵,她是坐馬車來的,抵達獵場時便迫不及待要上馬。
甄文君小心地將她牽下馬車,把小雪拉過來,想要托舉衛庭煦上馬。衛庭煦堅持要自己上,甄文君在一旁守著看她踩住了馬鐙,拉穩了韁繩,上馬的動作非常精準,若是腰腿有力的話很輕鬆便能上去。只不過衛庭煦雖然知道該怎麼做,力道始終欠缺一些,蹬著馬鐙要上馬,半路上泄了力氣,手臂和雙腿發著抖僵持在半空。
所有人都擔憂地看著她,做好了衝上去護住她的準備。小花看她身形一晃似乎要摔下來,立即上前想要抱住她。
“等等。”甄文君攔下她。
甄文君站在馬下緊緊盯著衛庭煦的動作,一旦有墜馬的可能她便立即上去將她抱好,絕不會讓她摔傷。
衛庭煦一張粉白的臉漲得發紅,緊緊拉著韁繩並不願意就這麼認輸,咬緊牙關一扭身子,抬腿一跨,斜斜地坐在了馬鞍上。
甄文君大笑一聲飛身上馬,坐在衛庭煦身後,長長的雙臂繞過她,將她牢牢抱在懷中,拉住韁繩狠狠一踢馬肚子。小雪飛也似的躥出去,小花大叫一聲“慢些”,“些”字還未說完,甄文君就已經駕馬帶著衛庭煦奔入了林中。
小花受不了她,立即上馬帶著人跟上去。
甄文君駕得飛快,顛簸之中衛庭煦並未感覺到危險,即便有些搖晃,腰間也在不斷衝撞,可這衝撞她能夠忍受。更重要的是甄文君將她牢牢地抱著,非常安全。
“姐姐!相信我嗎!”甄文君興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衛庭煦受她的感染,也提高聲音道:“我信你!”
“好!那我要加快速度了!”甄文君夾緊手臂將她護得更緊,駕馬狂奔。
風吹在衛庭煦身上,汗水很快便浸濕了後背。
衛庭煦就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在甄文君的保護下盡情地感受策馬狂奔的快意。
酣暢淋漓。
第118章 神初十一年
“右手保持靜止, 左手將弓弦拉緊。對, 就是這樣……”
前方不遠有一隻野豬在尋找食物,全然沒有發現五十步開外的一支箭已經對準了它。
甄文君的手覆蓋在衛庭煦的右手之上, 穩定住她的動作, 讓她舒展開胸膛, 左手帶著她一塊兒開弓拉弦。
“你可以伸出食指作為瞄準的方向。”為了不驚擾獵物, 甄文君說話時完全貼在衛庭煦的耳邊, 發燙的細語聲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
“很好……”甄文君在等待著野豬最不設防之時, 她們胯下的小雪知道此時緊繃又安靜的氣氛意味著什麼,完完全全地靜止, 絲毫不影響准心。
甄文君看準了機會, 正要讓衛庭煦發射,話還在嘴邊衛庭煦搶先一步彈開了弦。離弦之箭破空而出, 一箭射中了野豬的心窩。野豬受驚狂奔, 甄文君抱緊了衛庭煦追上去。
甄文君奔得飛快, 野豬也只能用盡殘力狂奔,追了不到一刻野豬跑不動了,倒在地上。甄文君下馬,拋了個繩圈出去將它脖子套住,上前捆了四個蹄子,野豬還在不斷折騰, 踢了她一身的土。
衛庭煦握著韁繩相當快意, 隨意用手背抹了抹鬢角的汗, 笑道:“就將它丟在這兒了, 咱們去找下一個目標。”
甄文君見她興致極高,速速將野豬綁在了樹樁上,躍上馬問道:
“姐姐的腰不疼?”
“不疼,這才騎了多久。”
“真的?可別硬撐,若是胡來再弄傷了,下次打獵可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如果量力而行的話,說不定趁著冬天真正到來之前還能再出來一次。”
“沒問題,可別小看我。走。”衛庭煦自己踢了小雪肚子一腳,小雪慢慢地往前蹬著,尋找下個目標。
衛庭煦經常觀察他人射箭的動作,按照甄文君所說學得很快,只是不常習武之人手臂上沒什麼力氣,再射了幾箭後便酸脹難忍,拉開緊繃的弓弦手抖得厲害,根本瞄不准。
“好了。”甄文君從後按下她的手臂,“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一早起來可有你喊痛的了。”
“我何時喊過痛?”衛庭煦吹著晚風,興致不減,也難得和甄文君鬥嘴。
“天色晚了也要起風了,你看你這一身汗,這樣特別容易生病。”甄文君摸著她的額頭,將她被汗水沾濕的髮絲勾到一旁,衛庭煦扭動脖子,纖長的睫毛閃動著,餘光能看見身後貼得極緊的人。
“抱緊點,就不冷了。”衛庭煦道。
一直在尋覓合理親密機會且已經找到了機會大膽地付諸了好幾次行動的甄文君在得到了衛庭煦的許可之後膽子更大,單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揉進懷裡,感受她瘦弱柔軟又充滿香味的身子,慢慢地駕馬往前行。
“我記得,沿著這條路往前走上一里地便能到達墜霞谷邊緣,那兒能看見非常漂亮的晚霞。”衛庭煦說,“我小的時候大哥曾帶我去過一回。墜霞谷是整個汝寧看日落最好的位置。”
“是麼?那咱們現在去還來得及。”甄文君說去就去,二人駕馬前往墜霞谷的路上天色越來越暗,本以為已經來不及了,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林亂石,一路上行,忽然眼前豁然開朗,毫無遮擋的眼前天地一線,如火的夕陽仿佛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