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頁
“我太了解她,她性子剛烈,未必會輕易和好。”
“放心吧,交給我肯定沒問題。”
第228章 順德二年
阿竺沒想到有些人的臉皮竟能這樣厚, 這阿嶺居然敢找上門來。
“阿竺姑姑,妾真有要緊事要找衛女郎, 還望姑姑行個方便。”阿香說得頗為真情實意,阿竺卻不吃這一套, 拿了掃帚衝出來劈頭蓋臉就往阿香腦門上拍。若不是怕暴露了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阿香恨不得一掌劈上去將這潑辣的老婦劈倒在地,踢爆她的腦袋。
“阿竺姑姑。”
待阿竺掃了阿香一頭的灰之後,衛庭煦才在眾女婢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輕輕喚了阿竺一聲。阿竺氣喘吁吁地停手,退回到衛庭煦身邊。
阿香跪在地上對衛庭煦叩了三個頭, 衛庭煦問道:“阿嶺姑娘行此大禮, 所為何事?”
阿香道:“女郎!千錯萬錯都是妾的不是, 可甄將軍待女郎一片真心妾都看在眼裡, 女郎心裡也是明白的!她是個嘴硬心軟之人, 那日誤會之後她常常懊悔。可將軍麵皮薄,抹不開面子才遲遲沒有過來見女郎, 其實都想著女郎的。將軍想要見女郎一面, 和女郎好好談一談。”
“哦?她明明知道我討厭你, 卻要讓你來邀我。”衛庭煦冷笑兩聲, “當真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這四個字敲在阿香心頭, 讓她心尖上顫了一顫。
姐姐說得果然很對,那甄文君雖然勇猛善戰, 有賺錢的腦子, 可缺點也是很明顯。對於女性, 特別是較為弱質的女性,她的戒備鬆懈,容易讓人有可乘之機。
但衛庭煦卻是完全不同。
在出發前姚照儀特意提醒過她:“雖然我沒面對面和衛庭煦交過手,但從她協助李延意登基,又親手將李延意拖下馬來,推舉幼帝培植衛家勢力來看,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測。甄文君或許有匹夫之勇,而衛庭煦心深似海,能否掌握她才是成敗的關鍵。阿香,你雖自小聰明伶俐,卻沒有受過密探專門的訓練,只怕……”
“放心吧姐姐,從小到大你該知道我鬼主意最多,可曾讓你失望過?”
“當密探不像平日裡你我打鬧,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更有可能一個不小心牽連所有人。不止是姚家,更關係著大聿百姓和聿室未來。阿香,或許我不該這樣自私,讓你背負如此重擔。”
“姐姐,我用我的性命保證,絕不急於求成,一定會循序漸進等到最有把握的時機才出手。這個衛庭煦即便再厲害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我便有把握將她拿下。”阿香握住姚照儀的手,“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絕對絕對不會讓姐姐失望。”
姚照儀正要開口,阿香再道:“但阿香沒有心繫天下的遠大抱負,阿香做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了姐姐一個人。”
如今忍辱負重只是為了姚照儀。
阿香聲淚俱下:“妾知道自從妾來到軍營之後多有得罪女郎的地方,可妾只是想在亂世之中找到一處可以容身之地,能夠有衣穿有飯吃,即便哪天死了也能留個全屍。”說到此處阿香抬起頭看向衛庭煦,“至於將軍,妾是萬萬不敢惦記的。將軍和女郎才是佳偶天成,才是能比肩而立的恩愛眷侶,女郎與將軍共謀大事又有患難與共的情誼,豈是妾敢高攀的。妾不過是因著將軍一顆善心,而博得將軍幾分可憐罷了,怎能與女郎相較一二。若是女郎不喜妾,以後女郎要妾離將軍多遠妾就離將軍多遠,一切但憑女郎吩咐!只求女郎不要再與將軍置氣,讓將軍傷心了。”
衛庭煦方才的冷嘲熱諷時的戒備和鄙夷在阿香主動自我菲薄之後略有些鬆動,阿香抬頭凝視一是為了表示真誠,二也是為了能夠更好地觀察衛庭煦的神態。
終於見到了這個女人鬆懈的表情。
這個贏慣的女人,喜歡的是他人對她卑躬屈膝的卑微姿態。
阿香心中暗笑,接著道:
“將軍讓妾代替將軍來請女郎到營中一敘,既保全了將軍的顏面,又能一解將軍對女郎日思夜想的相思之苦。將軍還特地備好了酒菜要向女郎賠罪,女郎萬萬不要辜負了將軍的一片苦心啊。”
阿竺的年紀在這裡,豈會看不出這阿嶺嘴裡口口聲聲為了女郎和夫人著想,話里話外卻字字句句在離這二人的心。她能看的出,卻怕女郎當局者迷。
她和眾女婢都看向衛庭煦,以她對自家女郎的了解,女郎不至於這麼快消氣,怎麼著也要再出幾口氣,甄文君親自哄個八百遍才有可能暫時將火氣壓下去。
果然,衛庭煦沒再搭理她,從她身邊走過。往外去了。
阿香還跪在原地,回頭道:“女郎這算是答應了!今晚將軍便會派人來接女郎!”
阿香從城內回到大營找到甄文君,說她到城內跪在衛庭煦的院子門口跪了許久,被她的女婢們又打又罵,最後衛庭煦也沒表態。
“那些女婢們還說……還說……”阿香欲言又止。
“她們說什麼?”甄文君追問。
“還說除非將軍親自斟茶,給衛女郎磕頭認錯,否則別說是衛女郎,就是她們也不會輕易原諒將軍的……”
甄文君聽完哈哈一笑,隨即將手裡的酒杯捏碎了:“磕頭認錯?我何錯之有?簡直可笑!以為自己是何人?一群狗仗人勢的無知村……”本來她想說“村婦”,忍住了沒開口。
阿香知道甄文君在顧忌她的身份,怕這“村婦”一說出來誤傷了她。
阿香軟軟一笑,將地上的碎片都拾起來收拾好:“將軍答應阿嶺,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要再生氣了。要和衛女郎和好才是。阿嶺雖然愚笨,卻知道將軍此刻還需與衛女郎並肩協作。阿嶺哪怕受再多委屈甚至皮肉之苦,也不願叫將軍為難,只要將軍曉得阿嶺為將軍所做的一切,阿嶺便是死也值得了。”
甄文君道:“當真委屈你了。”
阿香幫忙做了一整桌的菜,忙裡忙外還燙傷了手,甄文君派人去接衛庭煦,接了半天也沒見人回來。她再派人去催,待所有飯菜都涼了衛庭煦等人才姍姍來遲。
當她們走進帳篷時甄文君沒好氣地盯著衛庭煦,衛庭煦全程不看她,坐到了桌前。
阿香忙著賠笑,說飯菜涼了她馬上就去熱,很快。
阿香穿梭不停,甄文君和衛庭煦兩人相對而坐,看著彼此。
阿竺站在衛庭煦身邊寸步不離,且一點兒都不敢分神,不知道這甄文君到底被那賤蹄子灌了多少迷魂湯下去,糊塗的不知所謂!眼神竟這般犀利帶著埋怨盯著女郎,這是什麼意思?自己跟那狐媚賤蹄子眉來眼去不知檢點,我們女郎沒委屈,她倒委屈起來了。阿竺身後藏著一根擀麵棍,只要甄文君敢犯渾,她一定不客氣,拼了她這條老命也要甄文君知道,衛家的規矩從來就不是委曲求全。
二人對視了半晌,衛庭煦輕飄飄地將目光轉開,不去見識對面的怨恨。
“近日發生這許多事,確實有我的不對。可你難道就沒有半分的不是嗎?”甄文君有點兒急,語氣也肆無忌憚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