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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頓悟了?

    又是因為什麼事讓她徹底沉了氣?

    萬泉坊,衛府。

    其實這兒馬上就要更名為“卓君府”。

    本來甄文君想的是衛庭煦能給宅子起個特別仙的名字,她也在暗暗翻閱古籍。沒想到最後衛庭煦選了她們名字中的二字作為宅子的名字,看似非常隨意和偷懶,其實仔細想想,別有一番甜滋滋的味道。

    “這宅子和咱們特別有緣,是我和你共同的家,所以我希望它不要叫什麼衛府,在你我名字中各取一字,這家有你有我。”

    其實就叫“衛府”也沒有什麼不合適。

    這宅子的房契上只能寫衛庭煦的名字,甄文君乃是奴籍,當年江道常和阿椒給她做的假身份就是奴籍。後來進入衛府後沒有合適的機會和身份無法更改。按照大聿現在的律法,除非她嫁給一位世家子弟願意為她更改戶籍,否則她終身都將是奴籍,永遠無法更改,更不用說購宅。所以,即便府中所有物件都出自於她手,她依舊沒有權利將名字寫入房契之上。

    甄文君自個兒是不在乎這些的,反正加不加名字對她而言都一樣。

    她不在乎,可是衛庭煦在乎。

    衛庭煦每日都需去禁苑,一堆修史的任務需要耗費大量精力。白日裡繁忙,晚上回來之後還需整理各種奏表,常常忙至深夜。看上去全然沒空。

    有些人看上去案牘勞形,其實背地裡還有時間寵人。

    “卓君府”三個字乃是她親自所書,阿竺送去讓人刻了,三日之後就能送來。

    這事兒衛庭煦甚至沒告訴甄文君,直到阿竺問她牌匾是掛在正門還是正堂時甄文君還被蒙在鼓裡:

    “牌匾?什麼牌匾?”

    阿竺淡淡一笑,眼角的細紋溫和好看:

    “應該是女郎給文君你的驚喜,等牌匾到了你親手揭開便知。”

    甄文君一時間還真沒想到牌匾上能做的文章,待牌匾送上門之後她親自揭開,看見“卓”與“君”寫在一塊兒時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文君,這牌匾是掛在正門門口吧。”阿竺含笑問道。

    甄文君假裝不經意地將眼淚擦去:“是,沒錯,子卓是說掛在這兒。”

    阿竺招呼家奴搬來木梯,將新牌匾小心翼翼地掛好。

    甄文君站在宅子前看了又看,捨不得進屋。

    阿竺做好了午膳出來喊她吃,喊了好幾次才將她喊回來。

    “這麼喜歡?”阿竺幫她將桂花糕從蒸屜中拎出來時問道。

    “嗯,特別喜歡。”甄文君夾起桂花糕一口吃倆,低著頭呼呼地喝酸梅湯,沒抬頭,但是阿竺知道她眼裡又起了一層霧。

    “女郎說過了。”阿竺道,“一定要你喜歡。無論是這牌匾還是家中所有細節都需要你來確定。女郎說這兒是你的家,你是主人,只有你認可之物才有資格進入卓君府。”

    甄文君臉上隱隱發燙。

    子卓當真對阿竺這麼說了?

    這麼肉麻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當真對別人說了?

    衛子卓你竟是這樣的人?

    甄文君邊吃邊笑一不小心將三籠桂花糕吃了個底朝天,一整鍋的酸梅湯喝了大半,撐了個正著。從打開的窗戶望出去,院子裡新種的徘徊花擺得很彆扭,曾經是花匠的甄文君忍不住要親自上陣去修剪整理一番,就算是消消食。

    這幾日連續降雨院中的花圃有些泥水,甄文君這身衣服還是衛庭煦給她新做的,不想弄髒了,便找來一身樸實的舊衣服去了花圃。

    花修剪了一半,忽然聽見門外有車馬的聲音,甄文君還納悶呢今天衛庭煦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手上的泥還沒洗去就興沖沖地跑到門口一看,竟是個陌生人。

    阿竺出門買布去了,家奴大多出門辦事,門口兩位護院上前問道:

    “敢問閣下是?”

    來者坐在頭輛馬車之上,留著長長的鬍鬚滿面紅光,看上去四十多歲,圓滾滾的肚皮讓他從馬車下來非常費勁,短短的腿無法順利地自行從馬上跨下來,需要雙手幫忙抬著才行。此人艱難地落地後拍拍手,讓跟來的兩人將馬車上的木箱子往衛府里搬。

    甄文君上前詢問他是誰,這些要送進衛府的箱子是什麼。那人沒甄文君高,和她說話需要抬頭。剛想開口,想要抱下馬車的木箱太沉了沒能拿穩,此人“哎喲”一聲驚叫,甄文君往前一跨,穩穩地將木箱托住了。

    “勁兒還挺大。”那人嘀咕了一句,也不再接手,反而去拿另一件。

    又費勁地抱了個箱子下來,回頭一看甄文君還在此處,此人便道:“放到正堂內就好。”

    “你是……”

    “哦,在下乃是江嶺魯家人,名叫魯岩。這些都是秘書丞托下官買的東西。衛府這不是還在修葺麼?我怕她老人家沒時間去取,就自己送來了。來來來,幫忙將東西搬進去。”

    顯然被當成衛府家奴的甄文君也沒說話,家奴們都看著她。那人就像回自己家一般帶著人往衛府里走,護院們以前乃是在衛綸府上的,送禮之人每日都有,各種藉口編出花兒來,早已經見怪不怪,所以此人帶著兩名隨從往屋內搬幾個質地一般的箱子護院們也沒想阻攔,放到正堂角落就好,不要搬太遠太私密,否則回頭處理起來還要累死累活挪位置。

    甄文君抱著箱子跟在他身後走到了正堂內,那人放下箱子一邊嘖嘖稱道堂內好生雅致,這是誰人的畫作那又是誰的真跡,不愧為大聿第一女官,這等高雅志趣豈是凡夫俗子可以比得上的。

    甄文君悄然將木箱放下。

    主人不在拍馬屁也拍得興致勃勃,想必是想通過我這“下人“之口轉述給衛庭煦。看似無意的稱讚更得人心,甄文君心裡暗道,大致明白這人今日來此所謂何事了。

    果然,讓他坐下看茶之後,他隨意抿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詢問:“秘書丞何時回來呀?”

    甄文君身上髒,不想坐下弄髒了衛庭煦喜歡的金絲楠木椅子,便站在一旁道:

    “女郎每日酉時三刻左右回來。”

    “哦,那還早,還早。”魯岩繼續吃茶,吃得津津有味,放下茶盞問道,“這茶莫非是千金難買的古潭雪松?”

    甄文君沒想到此人看上去肥頭大耳一口黃牙,沒想到居然能識字辨畫還懂得品茶。此茶乃是衛庭煦最愛的茶,的確是古潭雪松,搜遍整個大聿都不見得能湊出一車來,也算是頗為冷門的茶,味道和平蒼一石滄非常相似,但古潭雪松比一石滄多了一點兒清甜。他竟能品得出來。

    “正是,我家女郎獨愛此款。魯公也好茶道?”

    魯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褶子也跟著上下顫動:“小娘莫不是瞧我不若那些公子們瀟灑翩然?魯某不僅精於茶道,對琴棋書畫詩詞音律更是深有造詣。聽聞秘書丞也是位好茶懂食的精妙之人,想來魯某應與秘書丞有許多共通之點,必能成為忘年之交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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