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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庭煦說得沒錯,阮氏的確就在南邊,此時甄文君也在南方,若是書信送得快,說不定這時候甄文君已經將阮氏救出!
阮氏是讓甄文君心甘情願為大聿百姓而戰的重要砝碼,其他武將再厲害都有可能在得勢之後危及幼主。唯有甄文君,這個和阿歆有一半血緣關係的人有一線掌握可能。
李延意千叮嚀萬囑咐,阮氏下落切不可被發現!
阿隱從衛家逃走後快馬加鞭去了阮氏藏匿的小村子,發現阮氏安然無恙,回顧這一趟衛府總總,頓時覺得上了大當!
此時發現已經太晚,衛家暗衛殺進來將她按住,帶走了阮氏。
“你為何不掙脫?”衛家人問她。
阿隱死死看著地板。
“看來女郎說得對,她怕逃走之後這屋子便會失守,寧可束手就擒讓咱們帶走也不願屋中重要之物讓咱們盡情搜刮!”
聽了這話阿隱兩眼發黑,知道大事不妙,只好咬牙堅忍道:“哪還有什麼重要之物!最重要的人質不是已經被你們劫走了嗎!還有什麼好說!一刀殺了姑奶奶罷!”
衛家人充耳不聞,幾乎將整個屋子拆了,終於摳出了牆上的一塊磚,將傳國玉璽和遺詔拎了出來。
阿隱心如死灰。
她一直都想將玉璽和遺詔送給太后,奈何太后一直被困,貿然送去只怕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旁人之手,影響太大。可是如今局勢越來越亂,再耽擱下去只怕讓正統新帝吃虧,阿隱正是想要搏上一搏,冒死也要將這兩件關乎國運的要物送給太后和新帝。沒想到回來取時被衛賊所困,落到如今田地。
辜負李延意所託阿隱無心再活,衝著長刀一抬頭,刀沒入脖中,當場沒了性命。
衛家人接了阮氏,帶著傳國玉璽和遺詔,秘密返回平蒼。
第208章 詔武五年
玉璽比衛庭煦想像的要輕許多, 她以為以自己的力氣拎起它來會費勁, 沒想到這正正方方的和氏璧一隻手便抓了起來。
衛庭煦的手比普通女子的手略小一點兒, 卻能正好將玉璽上方臥著的那隻龍全全包裹。
小花在案几上鋪好了紙, 沾了玄色印泥的玉璽在紙上用力一扣, 扣出“受命於天, 既壽永昌”八個字。
衛庭煦仔仔細細地端詳這八個字,閉上眼深深地呼吸,片刻之後,滿足的微笑隱隱浮現在她臉龐上。
“該是咱們的真龍天子登台之時了。”
就在劉文興和王守兩方在為了誰才是正統爭得不可開交甚至是兵戎相見之時,一則匪夷所思的傳聞從毫無波瀾的平蒼傳了出來。
新帝已經在平蒼接了傳國玉璽, 於平蒼衛家和洞春長孫家的擁護下登基了。
登基了?
這兩家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所有諸侯看不明白, 無論是知秋派還是南陽派,無論圈地稱王的還是沖晉,全都將目光投向了平蒼。大家都想知道登基者何人, 這回這兩家又故弄什麼玄虛。
李延意的堂兄李敏,作為比庚家還有發言權且最有勢力的王爺,甚至親自來到平蒼衛府, 帶了上萬兵馬鐵騎將衛府團團圍住, 咄咄逼人。
“本王並不想發兵。”李敏大搖大擺地坐在衛府前堂正東的高椅上,“只不過這事兒關乎國運, 更是關乎李家榮辱, 本王不得不過問。今日本王把話撂在這兒了, 拿出玉璽歸還李家, 本王可以放過你們欺君罔上之罪。否則……哼哼。”李敏順手拿來一串蒲桃, 丟入嘴裡大嚼特嚼起來。
衛景安等衛家人分列在堂下,衛庭煦因腿傷只能坐在四輪車上,家奴跪於院內,對李敏頗為尊敬,不過該說的話衛庭煦還是得說。她推著車上前,剛開口說了“回王爺”這三個字,李敏便不耐煩地“哎”了一聲,對她揮了揮袖子道:
“讓你們家管事兒的出來說話,你一個女人在這裡摻和什麼勁兒。”
衛景安微微抬頭,目光如炬,忍住了沒有開口。
衛庭煦倒是沒有絲毫怒意,保持著應有的禮節,娓娓道來:“家君過世家母身體不好正在別處靜養,恐怕沒辦法來面見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李敏“嘖”了一聲,對衛景安道:“那你呢?你個大男人站在一旁當陪襯麼?像什麼樣。”
衛景安在心中默念“大悲心陀羅尼經”,只當沒聽到李敏所言。衛庭煦解釋道:“新帝登基一事從頭到尾都是下官在其中斡旋,二哥並不知情。此事由下官來向王爺解釋又有何不妥?”
她語調謙和,但所用詞彙卻沒那麼溫柔,李敏忽地轉向她,有些花白的鬍鬚抖了一抖,似乎被他鼻腔衝出的輕蔑之氣吹動。他雙唇就要張啟,衛庭煦搶在他前面繼續道:
“王爺不就是想要新帝是正統繼承人的證據,那下官便將證據呈給王爺過目。小花。”衛庭煦盯著李敏,分毫不讓。
“是。”
小花託了個木盤上前,盤上有一個蓋著黑綢的矩形物件,李敏見那形狀立即站了起來,眼睛眨也未眨。
小花相當大方起將那物件呈到了李敏面前,李敏立即就要伸手去掀,又心思一轉猶如被蟄了似的將手縮回去。
衛庭煦笑著說:“怎麼,王爺不是想看,如何不敢看了?”
李敏大叫一聲:“大膽!”
“沒有王爺大膽,就連天子都敢質疑!若是這黑綢之內放的的確是傳國玉璽,王爺又如何解釋?”衛庭煦身邊熊熊燃燒的火筒映在她臉龐上,蒙上了一層詭異之氣。
“你……你這刁婦,竟敢如此和本王說話!”
“王爺一口一個刁婦,可是在藐視先帝親自所封的朝廷命官?還是說王爺根本看不起女人亦能為官甚至為帝?先帝屍骨未寒王爺便在此地大放厥詞,下官聽聽也就罷了,若是讓天子聽見了,只怕沒有王爺什麼好處。”
李敏強行將火氣壓了下去坐回了高椅上,打量衛庭煦的眼神卻沒移開:
“本王一早就聽說平蒼衛子卓伶牙俐齒能人之所不能,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凌厲角色。很有勇氣,竟給本王戴這些高帽……”李敏身子突然往前傾,一把掀掉了黑綢,“你以為本王不敢?!”
黑綢落地,李敏和他帶來的這些親兵們雙目圓睜齊聲低呼。
木盤之上一條玉龍活靈活現幾乎騰空而起,和氏璧青潤光澤,四周雕有龍紋和浮雲波濤,精緻無雙。平素是天子的隨身物件,如今落入了眾多凡夫俗子們的眼裡,實在讓他們大開眼界,仿若見到真龍在前,不由自主紛紛伏地跪拜。
李敏目光就像被黏住了一般:“你們……這……這會是真的?傳國玉璽難道不是在破城時遺失了嗎!如何會在你手中!”
“先帝知道國難將至,便讓密探護著玉璽和遺詔遠離汝寧,到了適當的時機自然交給新帝。”
“所以,你竟尋到了玉璽和遺詔?遺詔之中又是怎麼說!你竟敢私藏遺詔,可知……”李敏譴責之時,衛家另一家奴又端上一木盤,停在衛庭煦身邊。木盤上沒有黑綢掩蓋,李敏看見了一卷捲起的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