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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將料汁仔細地在羊腿上刷著,而衛庭煦小時候養傷在寺廟住了多年,跟著寺中人同起同眠同食,習慣對葷腥之物沒有什麼特別的欲望,只看著院中的花,等待甄文君到來。
這兩條羊腿是為了甄文君準備的。
料汁刷到第三遍時,甄文君終於姍姍來遲。
衛庭煦將毯子掀開,起身親自迎上前去。
甄文君穿了當時在南崖衛庭煦為她做的那身新衣,長發簡單綁成了馬尾一直垂到腰際,別彆扭扭的有些許不好意思。自從靈璧走了之後,再也沒人給她梳頭,衛庭煦雖說要再給她指派一個人貼身伺候,被她給拒絕了。她一向都是自力更生並不需要他人伺候,她倒是想要快點兒學會各項技巧,好伺候衛庭煦。今夜出門前她自己梳頭,對著銅鏡折騰了好久,綁了拆拆了綁,總覺得不對,直到最後終於有些像樣了才害羞地出來,讓衛庭煦看。
衛庭煦坐在那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目光粘在甄文君身上仔仔細細地看著,像是在品味一手栽培的碩果。
甄文君更高了也更挺拔,自從孟梁大戰歸來之後她似乎一夜之間長大,眼神更加堅定,曾經還有些圓的臉蛋稜角已經分明,完完全全是個成年人的模樣。衛庭煦最是喜歡她這一雙長眉,英氣十足。
小花正在將剛剛烤好的羊肉給片下來時,忽然聽見身後的衛庭煦問道:
“你還記得離開汝寧要去孟梁之前,你說有些話想要跟我說……”衛庭煦忽然將這件事提了上來,“我說等你回來再說。現在你也回來了,所以,當初想說的究竟是什麼事?”
甄文君都差點兒忘記這事兒了,被衛庭煦忽然一問愣住,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何處才是。
“有這回事?”甄文君坐下倒了酒就要喝。
小花急忙將片好的肉端上來,連帶著果盤一塊兒擺好,便迅速告辭要離開,將院子完全留給她們兩人。女郎總是出乎意料突然發難,讓小花撤都來不及。
“想要裝醉矇混過關?”衛庭煦將她拿著酒杯的手壓下,眯眼笑看她,“先回答我的問題。”
小花走出竹苑心中慶幸,幸好在出來前將食物酒水都備好了,否則情之所至之時她堵在那塊兒當木頭人得多尷尬。
小花剛跨出苑門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飄來。
“咦?庭煦身邊何時多了這樣一位水嫩的美人兒?我竟從未見過你!”阿燎和她的姐姐妹妹們一邊說笑一邊往竹苑走,和小花打了個照面。阿燎立即被小花的美貌吸引,仰著頭看她,“娘子好生健壯!竟能讓美貌與康健並存,實在難得!在下長孫燃,洞春人士,號稱洞春品花賢士,最愛品的便是如娘子一般的貌美嬌花。敢問娘子如何稱呼?”
阿燎幾乎貼到小花面前如饑似渴地詢問,小花冷著一張臉道:“小花。”
阿燎的笑容幾乎在一瞬間垮了下來,立即倒退三步,立即改了口吻恭恭敬敬道:“是我眼拙……竟是小花壯士。聽聞你最近正在解毒容貌有所變化,沒想到竟會變得這般……咳,這般不同,實在讓人嘆為觀止。”
“你要做什麼?”
“我來看看庭煦和文君妹妹。之前剛剛抵達汝寧一堆事沒來得及處理,一直未有機會來府上拜訪,這不,終於尋到機會了。”
說著,阿冉姐姐和長孫悟也一併現身,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往竹苑裡走。小花本想阻止她們,想了想還是作罷,一塊兒走了進去。
竹苑內衛庭煦不停逗弄甄文君,就想要她把那句兩人心中都有數的話說出來。甄文君死活不說,享受著彼此你來我往的快樂。
“還不說……”衛庭煦湊近她想要點她的鼻子,誰知被腳邊盛滿酒肉的案幾一絆,整個摔進甄文君懷裡。
甄文君驚呼一聲“小心”,將她穩穩抱住。
衛庭煦本是靠在她懷裡,姿勢有點彆扭,被甄文君扶了起來,變成坐在甄文君腿上,面對面的姿勢。
這個姿勢除了接吻,似乎找不到其他的可能性,就連話也不想多說。
甄文君迷醉在衛庭煦的香味和無可挑剔的美貌之中,捏著衛庭煦的下巴不讓她離開,挨上去就要吻她。眾人腳步聲和說笑之聲驟起,甄文君一驚,差點兒將懷裡的人丟出去。
第120章 神初十一年
“哎?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阿燎進來看見甄文君跪在案幾後滿臉發紅, 衛庭煦乾脆坐在案幾之上, 正慢悠悠地將身邊被撞翻的水果重新碼放回盤子裡,酒壺也扶起來, 站起來回應阿燎:
“打擾你們不是也來了麼?既然來了就一塊兒賞月喝酒吧。”衛庭煦笑得相當禮貌, 換成旁人的話或許還真以為衛庭煦在熱情邀請, 阿燎自小和她待一塊兒明白她什麼表情說什麼話。現在的衛庭煦看上去有點想殺人。
阿燎求生意識比較強, 賠笑了兩聲就要帶娘子們離開, 阿冉拉著長孫悟從人群里殺了出來, 擠上前笑道:“對對對,眼看就要入冬了, 到了冬日可沒這麼好的天氣再坐到院子裡飲酒賞月了。”阿冉招呼著大家坐過來, 叫了幾個家奴將案幾全部搬來,在竹苑內擺了一整圈, 叫長孫悟和衛庭煦坐在一塊兒。
甄文君十分懂事讓到一旁, 記得身邊本來是小花, 不知何時換成了阿燎。
“文君妹妹!才多久不見你竟變得這般絕塵脫俗美若天神!我早就知道妹妹乃是一塊未雕琢的美玉,看來這些年庭煦沒少雕琢你。快讓我品品我文君妹妹的美貌!”阿燎迫不及待地撲向甄文君,甄文君看都沒看她,將削水果的匕首握在手中舞得眼花繚亂,最後刀尖一橫,指向阿燎的鼻尖。
阿燎差點被戳出個窟窿, 哈哈大笑坐了回來:“妹妹還是這般堅貞剛烈, 我喜歡。來來來不開玩笑了, 阿諍, 幫大家倒酒。”
“是。”一直站在阿燎身後名喚“阿諍”的美娘子走了出來,從家奴的手中微笑著拿過酒壺,給大家一一倒酒。
甄文君記得這娘子,之前在綏川瞿縣時見過一回。阿諍瓜子臉丹鳳眼常年臉上掛著笑,看上去便是溫柔之人,仿佛從不會對任何人大聲說話。她看上去二十五六,身穿窄袖長裙,每每給人倒酒之時就跪在那人身邊,細聲細氣道:“請用。”
阿諍為長孫悟倒完酒離開後,長孫悟在衛庭煦耳邊小聲道:“我這趟來是來看望衛公的,順便問問子煉的情況,實在沒想來打擾你們,無奈被阿冉姐姐抓來。”
衛庭煦覺得好笑:“二哥已經重新跑回了孟梁,打算收復鳴沙三郡。我阿父一時半會兒是拉不回他了。”
“咦?莫非這一切是子卓你安排的?”
衛庭煦但笑不語。
“也對,若是子煉繼續留在汝寧只怕難逃嫁入皇家一事。”長孫悟想到就好笑,“若是抵死不嫁的話衛氏一族都有可能被牽連。只有衝到前線打戰才有可能躲過一劫。不過如此一來,子煉豈不是再難回來了?”
“我看此事是庚太后在拿主意,陛下不太熱心。二哥在前線殺上兩三年,太后肯定等不及,又不好以封妃一事將二哥叫回來,否則便是耽誤軍機,就算她老人家是太后也容易被參上幾道。二哥不回來總不能將陛下送到北線去,造不出皇子要這貴妃何用?不若再找他人。咱們大聿俊朗男子還是很多的,又不止衛家一家。是不是,占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