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頁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甄文君沒有避開,依舊在茶齋之上,衛庭煦釣了兩尾肥魚裝到了竹簍之中,向甄文君揮揮手。
甄文君瞥她一眼,衛庭煦道:“將軍總算回來了,為了給阿母治病奔波這麼遠孝心可嘉。為妻也沒什麼可給將軍的,不若拿上這魚去補補身子。”
“秘書監客氣了,你才是需要多補一補。月余未見,秘書監看上去又消瘦不少。”
“家翁病重長兄涉險,這是操心操的,和將軍當初那一劍並沒有多大關係,將軍不必自責。”
甄文君暗暗撇了撇嘴道:“衛公情況還是不太好麼?”
“家父年事已高沉疴難愈,我只能每日守在他身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排解他的苦悶。過來吧,把魚拿走,夫人別客氣了。”
甄文君從茶齋走了下來,朝衛庭煦的方向去。
衛庭煦含笑看著她,遞上魚。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步。
甄文君拎住竹簍時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你二哥已經入宮了?”
衛庭煦“嗯”了一聲:“你在南崖藏了多少糧草?”
甄文君微微一皺眉:“你跟蹤我。”
“我自然每日每夜都在跟蹤你,這還用多說?”
“足夠養活十萬兵馬。”
“那便是能養活二十萬。”
甄文君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一向預設別人對你說謊嗎?”
“可你的確說謊了。”衛庭煦猛地將她拉近,兩個人的唇幾乎貼在一塊兒。
“短線作戰最多三十萬。”甄文君眯起眼盯著她,“可你有那麼多兵嗎?”
“你這是在小看衛家。你有多少糧草,我便有多少兵馬。”
“薄家呢?”甄文君手掌懸在衛庭煦的腰上,沒有碰到,但昏暗的光線下察覺不出二人還有極短的一點兒距離,看上去就像在親密地調情。
“薄家便交給我收拾,你不必操心。”衛庭煦目光一利,“退。”說著手掌壓在甄文君的胸口,將她往後推。
這一推衛庭煦是用了力氣了,卻絲毫沒有撼動甄文君半分。
“退啊。”衛庭煦再催她。
“為什麼不是你下去。”
“我下去的話恐怕一個月都起不來。”
甄文君“嘖”了一聲之後閉上眼自己往後倒,“噗通”掉落池中,將一池子的荷花撞得亂七八糟。
阿穹小梟步階朱毛三等人聽到了動靜都跑出來,秘書監府這兒的家奴也都聞聲而動。一直在暗處偷聽的阿巧馬上混入了人群中上前,“哎喲”一聲馬上去撈甄文君。
沒等大家撈她甄文君就自己飛上來了,一身的水不說頭頂上還頂著片荷花葉。
衛庭煦很努力地憋住不笑。
“發生什麼事了?”阿穹站到甄文君和衛庭煦之間,擋住女兒,警覺地看著衛庭煦。
衛庭煦直言不諱:“你我名義上已經成親,其實不過逢場作戲,大家心知肚明井水不犯河水怎樣都好說,希望甄將軍不要再越界。”
在場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甄文君,全都是一副“甄將軍居然是這種人”的表情。
她們二人為了交換情報靠近,但李延意的耳目在暗中偷聽,自然要演出兩人不和的模樣,甄文君明白利害關係,所以方才那一推她落水便落水,沒什麼好說。結果衛庭煦還要再占她便宜?
衛庭煦偷偷向她眨眼,她才不吃這一套:“若不是秘書監以魚誘之,我又怎麼會靠近?翻臉不認人的本事誰也比不過秘書監。”
衛庭煦微微一愣,所有人又整齊統一不可思議地轉向她。
甄文君噘了噘嘴,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便走了。
衛庭煦向阿穹行了禮,阿穹沒說話,目光有些遲疑地離開了。
“妹妹!那臭皮娘實在討厭,要不要哥哥為你教訓教訓她?”朱毛三追上來問她。
“不必了,你千萬別亂來。”甄文君看了看四周,確定阿月和阿巧都不在才說,“那人雖然討厭,但還是很有用處,你切莫傷她。”
第187章 詔武四年
一身的池水帶著點兒腥味, 甄文君回房拿了衣服去浴池打算好好沐浴一番。
去浴池的路上甄文君琢磨著方才衛庭煦所說的“三十萬大軍”的事兒。
她手中的糧其實供不上三十萬,短線作戰的話二十萬頂破天, 且最多支撐兩個月。方才略說了大話,但看衛庭煦的態度似乎手中握有三十萬大軍不假。
三十萬……
知道她們衛家在偷兵, 卻不知道偷了這麼多!
若是真的衛庭煦都藏在什麼地方?是打散在民間還是藏在大聿之外?若是在境外, 一旦要戰, 遠距離徵調耗時間又耗輜重, 並不是良策。不過衛庭煦劍戟森森,拆解她的謀略非常費勁, 絕不能只看表面。
三十萬, 三十萬,衛庭煦哪來的這麼多兵?還是說她從十年前打算篡奪江山時就已經在儲備兵力了?
甄文君滿腦子都是衛庭煦,都沒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脫了衣衫已經泡到了池子裡。
池子裡的水溫度倒是合適, 乾淨的衣衫也拿了,遊了一圈卻找不到皂莢和裝草木灰的盒子在何處。甄文君傻眼, 她不在府中的時候小梟也不知道在池子裡怎麼折騰,為何沐浴物件全都不見了。
甄文君又遊了一圈還是沒找到,頭髮都全放下來沾濕了……
無奈,只好從舒服的熱泉里拔起來。
正要上岸之時池邊那一叢隔開卓君府和秘書監府的竹林又開始沙沙作響, 似乎有人來了。光溜溜的甄文君一驚, 趕緊滑回池裡。
果然有人在竹林之後走動,還怕夜裡看不清似的提了個紗燈。
紗燈的燈光在竹林間一晃而過, 甄文君大聲問道:“誰。”
燈光隨著她的質問停住了。
“原來是夫人在沐浴, 這麼巧。”
聽到是衛庭煦的聲音, 即便整個身體沒在水中甄文君還是很尷尬。
“有什麼可巧的?李延意的耳目都不在,不必逢場作戲了吧。”
“嗯?”衛庭煦沒聽懂似的反問了一句。
甄文君一口氣堵在心口,沒好氣道:“在別人沐浴之時出現,是不是有點兒不妥,秘書監?”
“原來是嫌我礙事了。既然如此我就走了。”
甄文君疑惑,衛庭煦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說走就真的走?不像她風格。
果然,她頓了一頓後道:“小梟在池裡玩耍撇到我這兒來的皂莢也一塊兒拿走了。”
“……等一下。”
“還有別的事嗎將軍?”
甄文君腦子疼,游到了竹林邊,尋思了一會兒道:“能把皂莢給我嗎?我現在沒得用了。”
“好,我過去給你。”說著她便要將礙事的竹林撥開穿過來,被甄文君喝止。
“怎麼了?”衛庭煦還敢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