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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跟我回去洗洗乾淨要緊。”甄文君捂著鼻子一臉的嫌棄,靈璧剛一抬腳甄文君靈活地躲開八丈遠,靈璧這腳踢出去沒踢著人反而差點劈叉。而一旁的朱毛三也是一臉難看,對於甄文君對步階袒護一事萬分不解。
朱毛三不爽道:“甄小妹,你為何要將那賤人放走?”
甄文君解釋道:“ 此人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只是一心求問前程有些走火入魔罷了,他知錯能改敢作敢當,是塊璞玉。大哥此次受累也是因我魯莽行事所致,大哥真要怪罪也該是怪罪我。那步階家中妻子身染重病命在旦夕,若是步階出事只怕會落個家破人亡的慘狀。大聿如今多少郡縣十戶九空,我實在是不忍再見人間慘劇發生。再者此人除了能觀測天象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御馬之術,我猜測他還有諸多本領尚未展露,若是現在殺了實在可惜。”
甄文君打聽過,當年朱毛三的母親也是患了重病卻無錢醫治,情非得已之下朱毛三隻得去搶了藥鋪來救治母親。沒成想這莽漢素日裡殺豬養了一身蠻力,一下子把藥鋪的櫃檯給推到了,老闆被當場砸死,這才被發配充軍,有此機遇。
朱毛三果然臉上帶了三分同情,一揮手道:“甄小妹倒是心善之人!也罷!此事我可以不追究。甄小妹你何日啟程回去?大哥我請你好好吃上一頓!”
“大哥這幾日辛苦,豈能要大哥破費。我明日令人去沓將城裡最好的酒樓定下包房,還請大哥一定要賞臉!你我不醉不歸!”
朱毛三連聲道好,說明日一定準時赴約。
說話之時已經到了山腳,步階和朱毛三分別告辭。他們一走,靈璧拉著甄文君小聲嘀咕:
“你居然還要請他吃酒!明擺著他請你正是為了你答應他的五萬車糧食!你明日見了他要上哪兒變糧食出來給他?”
甄文君道:“王進已經與我約好,只要我將糧食全部追回,不僅退我銀兩,更是白送五萬車給我。”
“這糧食是為女郎征的,莫非你真要給他?”
“好姐姐,你可是被熏壞了腦子?怎麼可能?”
“那你有什麼法子應對?”
甄文君捏著鼻子跨上雲中飛雪,說:“沒有。”
靈璧傻眼:“那,那你要怎麼辦?別看現在兄妹相稱,你若是不交糧朱毛三不會放過你!方才回來的路上他還在跟他的小卒們說拿到了五萬車糧食要山吃海喝一頓呢!”
“是麼,哎,真是難辦。”甄文君一副不知真假的愁容掛在臉上,駕馬噠噠噠地離開。
靈璧氣罵道:“明日那廝要擰斷你脖子,我是絕對不會插手救你的!”
十萬車糧食完璧歸趙,王進原本就不大的一雙眼睛頓時彎成兩道月牙,對著甄文君千恩萬謝奶奶祖宗一頓亂認,一副恨不得上房揭瓦不知如何報答的模樣,又懊悔了一番前幾日不該誆騙她種種。
甄文君讓他收了這些虛情假意的德性,一臉嚴肅地問道:“我且問你,十五萬兩的銀子在這沓將能買多少良田?”
王進回道:“十五萬兩少說也能買五萬頃田地。只不過沓將所有的上等田都在老奴的手裡了,產量穩定的肥田也就千畝。小娘子你要買田的話,就只有中等和末等可買了。”
甄文君追問:“這中等和末等的可能產量。”
“能是能,只不過不易耕作產量偏小。”
“只有千畝田你是如何存出十萬車糧食的?可是在沓將附近其他郡縣還有田地?”
王進點頭道:“小娘子聰明,沓將南邊越過雞冠山後就有現成的大片田地,土壤雖不肥厚但勝在便宜。我已經買了數萬頃。原本我是想這十萬車糧食運回南崖後再將剩下的收了,若小娘子你要買我可以讓給你,幫你聯繫當地縣令。宿渡的土地買賣權都是縣令手裡,只有和他們打好關係才能得到田。”
甄文君拱手道:“那這事我便拜託王公了。我這兒有五千兩,請你拿去撫恤那日摔下山崖的死者家眷,步階盜你糧車一事,你可願就此兩清?”
王進將銀票接過來笑嘻嘻地:“願意願意。小娘子放心,這批田地我定會為小娘子盡心採買。”
第二日臨近晌午時分,靈璧見甄文君出門赴約見朱毛三時把匕首帶上了,嘲笑她道:“怎麼,如今也知道怕了?若你求我,或許我還能保你這皮猴子一命。朱毛三手上那點兒功夫還不是我的對手。”
甄文君調侃她道:“靈璧姐姐真是外剛內柔,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捨不得我出事。”
靈璧:“我呸!不要臉!誰捨不得你了!”
甄文君哈哈笑著騎馬出門,靈璧和幾個隨從駕馬車跟在身後。
到了沓將城中酒樓,朱毛三果然如約而至,見了甄文君格外親熱。甄文君也與他稱兄道妹地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後朱毛三說起那五萬車的糧食來:“衛公賞下的五萬車糧食,小妹你也不必再送一趟那麼麻煩。我今兒正好帶了人來,讓他們運回去就好。”
甄文君憨笑一聲:“還有一事,不知該如何與大哥講。”
朱毛三爽快道:“你我兄妹還有什麼不好講的,小妹儘管直言!”
甄文君向朱毛三一拜,實話實說道:“小妹我其實是奉命來宿渡收糧,只是沒想到那王進老賊竟敢算計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請了大哥出馬幫我討個公道。這五萬車的糧食小妹要運回大聿不能交於大哥,此事情非得已,大哥一向仗義仁德,還望能寬恕一二。”
朱毛三被酒氣熏紅的臉上一時平靜,似乎沒反應過來甄文君在說什麼。待他想明白之後猛地一拍桌子,嚇得酒樓里其他客人一個哆嗦,全都看了過來。他氣憤難平,一把從屬官手裡搶來他的戰斧,一斧子把面前的木桌劈了個粉碎,酒肉灑了一地,爆呵道:“小賤蹄子竟敢戲耍你爺爺我!今日這五萬車的糧食老子拿定了!”
靈璧抽刀上前,嬌喝道:“我看你們誰敢造次!”
幾個隨從也全都抽身而起橫眉怒對,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甄文君倒是毫不慌張地握著酒杯,不疾不徐地問道:“大哥啊大哥,你忒心急了,還沒等我說完就著急發火。那五萬車糧食我雖要運走,可今後每年你可坐享三萬車的收成,兩年便是六萬車,不僅可以養活安南大軍甚至能夠賣給當地豪紳賺些酒錢。但若是大哥你在此殺了我,五萬車糧食已經運到了城外,馬上就會有人來接手,到時候大哥可就什麼也沒有了。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的道理大哥不會不明白。”
“每年三萬車?你哪來的這麼多糧食?!”朱毛三質問她。
“宿渡境內的肥田都被買賣乾淨,只剩下些沒人要的便宜薄土。不過和御馬一樣,再貧瘠的土地只要有人精心翻新耕種肯定也能產出糧食。我已經托王進在臨縣買下五萬傾薄土,雖土地不肥但貴在廣袤,我直接僱傭當地經驗豐富的佃戶耕種,每年就算產不出十萬車,五萬還是有的。到時候大哥你便拿大頭,坐享其成豈不是美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