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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欒疆最恨別人說他溜須拍馬,被衛庭煦這麼一提大怒道:“你這無恥妖婦竟血口噴人!最毒不過婦人心,究竟誰在暗中部署一切,衛庭煦你自己最清楚!”

    “妖婦”都罷了,這一句“最毒不過婦人心”一出口,當真讓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為欒疆捏一把冷汗。欒疆是真急了,否則也不會將天子一併罵了進去。

    李延意擰眉打斷他們:“行了,不必吵了。甄文君護駕有功乃是事實,欒卿切不可捕風捉影。至於藍腕逆賊是如何得知寡人行蹤的,寡人早就找到了蛛絲馬跡,正在追查。想必也就這幾日就會有論斷,寡人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逆賊,無論是國舅爺還是普通臣子,只要犯法必定誅之!你們吵得寡人心煩,若是沒有其他事都退了吧。”

    早朝退了,欒疆急匆匆地往禁苑外走,庚拜的馬車就在禁苑大門之外。

    欒疆剛上了馬車和車內的庚拜打了個照面,突然追月軍內軍校尉廣少陵將車攔了下來,對著車頭向國舅爺請安,說陛下召見。

    庚拜心裡突突地跳,只好下車和她走了。

    庚拜剛一進御書房禮還沒有行完,一個事物朝著他腦袋飛過來。庚拜不敢躲只能生生挨著,待那事物砸中他頭頂掉在地上之後才看清,這是一卷卷宗。

    李延意沒有任何過渡,一改方才在太極殿上的沉穩,指著他大聲道:“給寡人好好看看!”

    庚拜趕緊撿起來,越看臉色越白,越看冷汗越多,待到最後一個字看完立刻伏地高呼冤枉。說庚家從不敢存有任何忤逆犯上的心思,這藍腕逆賊的供詞全都是在污衊!

    李延意罵道:“庚家是什麼,是皇親國戚!是當今太后母族!倘若你真的安分守己,人家又怎麼會有機會陷害到你國舅的頭上去?!此事你參沒參與其中又參與了多少心中有數!莫說寡人不給你留情面,若非看在你是我舅舅的份上,庚家有多少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庚拜:“臣……”

    李延意:“別說你不敢!你這不敢都能跟謝家餘孽沆瀣一氣,你若是敢了,今日寡人已經命喪你手!你庚拜便登基稱帝了?!”

    庚拜臉幾乎貼在地上:“臣就算死也萬不敢存此心思!陛下明鑑啊!”

    李延意拿起桌子上茶碗順了順氣,緩了許久才走過來扶起庚拜,語重心長:

    “舅舅啊!你當知寡人不易,如今寡人要推行的變法確實有傷庚家的一些利益。可庚家是太后的母族,又何嘗不是寡人的親人?寡人怎麼會真的讓庚家吃虧?這劵卷宗就到寡人這裡為止了,還望舅舅能體諒寡人的一片苦心,切不可只看重這一點蠅頭之利,凡事要以大聿的社稷為重!莫不要再被人尋了可乘之機,庚家才是寡人最堅實的後盾。”

    庚拜忙跪下謝恩:“庚家上下誓死效忠!絕不會辜負陛下今日所給予的厚望!”

    李延意點頭道:“庚釉就放他出去好好歷練一番,舅舅不可再溺愛了。”

    庚拜:“是!”

    李延意:“還有一事,欒疆說的沒錯,寡人遇刺非同小可,此事確實得有人負責。舅舅應該知道怎麼做。”

    “這……”庚拜抬頭,看見李延意眼中森森殺機,忙低頭應道,“老臣明白。”

    “對了,還有一事。”李延意不明白,庚拜一向只會口頭上煩人,這回為何突然冒進,甚至敢動起行刺邀功的主意。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背後有人在唆使。

    “雲孟先生,方懷遠?”李延意知道這個人,“他不是謝扶宸的謀士嗎?如何會到了你府上?”

    庚拜只好將心底里那些小心思說了。他視衛庭煦為眼中釘,而謝扶宸的謀士自然也是恨衛庭煦的。本以為這雲孟先生肯定不會誆他,沒想到東窗事發後這方懷遠居然第一個跑了,一根毛都找不到。現在想來也不知道此人是什麼心思。

    李延意沒想到自己這隨意一問居然問到了一個最奇異的點。

    雲孟先生?

    從御書房出來,庚拜原本想求見太后,沒想到在太后處吃了閉門羹,還被王姑姑教訓了一頓,算是徹底沒了戾氣,這便是先前那一遭。

    兩日之後,由庚釉帶頭向天子上奏,彈劾欒疆與謝氏餘黨勾結,意圖謀反。衛庭煦也在早朝之上拿出了所查獲的關於欒疆與謝氏餘黨來往書信密函。欒疆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替罪羊,大呼冤枉之時,關訓呈上了藍腕逆賊所交代的供詞,一切水到渠成,證據確鑿。

    連審問的過程都沒有,欒疆直接被定了謀逆之罪,夷族。

    與此同時,前任中郎將蕭難突染痢疾,暴病而亡。

    李延意不能讓人知道蕭難是謝家餘孽,勾結國舅欲行刺天子,否則群臣必定會上書勸諫,要求徹查追月軍中所有人的身份來歷,必傷追月軍的根基,讓有心之人質疑禁軍之資。況且一旦開始追查,身為校尉的甄文君的真實身份若是暴露,對李延意來說也是頗為棘手之事。

    所以簫難從被抓入詔獄審訊一直到“病死”,全程都沒有公開,大家都知道她失蹤了,知道她真正下落之人少之又少。

    關訓脫下官袍回到府中,姜妄為他更衣時,關訓嘆道:“我這雙手,徹底不乾淨了。”

    詔武四年即將到來時,庚拜的長子庚釉乖乖去了北疆當薄欽的副將,庚拜再也不彈劾再也不找衛庭煦麻煩,暫時變成了一隻老老實實的家貓。

    甄文君護駕有功,也為了補償她曾入詔獄所受的罪,李延意親封她為追月軍中郎將,亦是大聿歷史上最年輕的中郎將。

    衛庭煦剷除逆黨有功,升為秘書監,成為秘書台的一把手。

    李延意重新組建追月軍,挑選人選的重任落在阿歆的肩上。這件事自然低調在暗中進行。

    阿歆回到汝寧一事庚太后早就知曉,當初人還在北疆庚太后就耐不住派了刺客想要殺阿歆,現下阿歆回到了汝寧簡直像踩到了庚太后的尾巴,讓她整個人炸得渾身是刺,幾里外都能聞到她的煙火味兒。

    庚太后來找過李延意很多次,每次李延意都恰好避開,讓庚太后撲了個空。曾經有幾次庚太后想要直接進入太極殿來找李延意,畢竟她在太極殿內待的時間最長,在不在裡面只要看追月軍是否在外守衛便知。沒想到庚太后要進去卻被甄文君攔了下來。甄文君是負責李延意安危的中郎將,只要沒有李延意的應許,誰也不可闖入太極殿,否則甄文君有權利先斬後奏。

    庚太后大怒,斥責甄文君:“你居然敢攔哀家!”

    甄文君跪在地上輕聲說“還請太后不要為難微臣”。

    這事兒甄文君是在理的,無論放到什麼地方都說得過去。自李延意登基之後庚太后已經徹底放權,沒再垂簾聽政。當初知曉她垂簾聽政一事的大臣們幾乎換了一整撥,不過就是近四年時間,庚太后已經沒有當初掌控懷帝時舉足輕重的地位。現在的庚太后只不過是個不常露面,真真正正活在宮闈之內和人們口中的老太太。

    庚太后知道這甄文君是李延意一手提拔上來的親信,若是庚太后刻意為難甄文君只怕會被人揣測她和李延意母女不睦。就算沒這揣測,繼續胡鬧下去她為老不尊的名聲也是沒跑。庚太后身為太后不能和一個盡忠職守的臣子計較,她只能憋一肚子的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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