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據說昨日殿下剛到汝寧,左令君就被廷尉署抓走了。”衛綸並沒有將注意力多放在甄文君身上,迅速切入主題和李延意談及左旭被抓一事, “我昨夜遞交了文書,今日一早便去詔獄看了左令君, 剛剛回來。”
“司徒裡面說。”李延意和衛綸快步往前廳去,都沒有理會甄文君。
甄文君去找阿竺, 阿竺果然在讓人端茶遞水送去前廳招待衛司徒, 她立即自告奮勇, 阿竺便讓她去了。甄文君把最大最甜最飽滿的果子都放到衛綸的面前,鞍前馬後把所有吃食和酒水都擺好,細細交代剛煎好的茶燙嘴,衛司徒小心品用。衛綸淡淡地“嗯”了一聲後,甄文君便下去了。
不管他到底記不記仇,甄文君已經盡力了,大不了回頭再被衛庭煦抽一頓屁股就是了。
拿著藥材去幫李延意配藥。將爐子架好剛把藥熬好澆在藥貼上時,有個女子推門進來,笑眯眯地看著甄文君,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來熟似的道:“你就是文君妹妹?”
甄文君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以為是衛庭煦來了,第二眼再看,這人雖然和衛庭煦長得極其相似,卻比衛庭煦那張萬年陰沉的臉要和善許多,年齡也要長一些。雖然保養得很好,眼角還是有一些難掩的細紋。
“你是衛女郎的姐姐嗎?”
“妹妹真聰明,我是子卓大姐,叫我阿冉就好了。”
“阿冉姐姐。”真是沒想到不僅衛綸來了,她大姐也來了。知道的是來密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過年來串門。
阿冉說子卓一直在找這位救命恩人找了很多年,派了近百人出去在整個大聿搜索,甚至連臨近的番邦都不放過,如今找到總算蒼天不負。她一直想要見一見救了她寶貝妹妹的恩人,這次恩人來汝寧了,她一定好好招待。
“我已差人大擺筵席想要好好感謝妹妹,這是明晚宴席的帖子,妹妹一定抽空賞臉來府上一聚。”阿冉輕描淡寫的話讓甄文君腿軟,“除了還在平倉的阿母、四弟和在外辦事的子卓外,我其餘的七個弟弟和宗族親戚都會來,我們全家人都想見你。”
甄文君差點兒又跪下了。
這陣勢是不是有點兒太大了?衛庭煦沒在,就她一個人要去司徒府上拜訪,被一圈衛庭煦和衛綸那樣可怕的眼神盯著麼?換誰誰能吃得下飯……甄文君臉皮發緊,呵呵地笑:
“阿冉姐姐不必這般客氣,當初子……救庭煦姐姐也是緣分。自從和姐姐重逢後姐姐待我猶如親妹妹,已經非常照顧了,就不必再勞煩了。”
“你不想來對嗎。”阿冉的臉色說變就變,笑臉一瞬間消失,完全不是詢問的語氣,分明就是在質問。甄文君噤若寒蟬,憋了半天才說: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那就好,說定了。”阿冉立即將帖子塞到她手裡,和藹的笑容重新掛回了臉上,“那我便讓人殺雞宰羊備上冰鮮蔬果,等著妹妹哦。妹妹不來的話我可是會提刀上門找你的。”
原來這位姐姐的絕技是變臉,甄文君只能把眼淚往肚子裡咽:“哪兒的話,我既然答應姐姐了就一定會去。”心裡一把淚——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還不如上門去大吃一頓再死,做個飽鬼。
陽光映在鐵絲上,一根根鐵絲將整個樹林連成了詭異的陣法,把劉奉困在其中。
劉奉連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不敢輕易眨動,生怕一個閃動之後便會身首異處。
光禿禿的樹幹雖然沒有樹葉可以當做屏障隱藏,刺客或許沒有埋伏在周圍。想要殺他的確不用冒險靠近,這一林子的鐵絲能夠取他性命便罷,若是取不了的話拖延時間讓謝扶宸能夠順利出城就好。劉奉懊悔自己的大意,如今想來這一個月謝扶宸沒少藏在那些進進出出送藥的小卒之中,這狡猾的老賊竟在他眼皮底下做了許多事,他完完全全被愚弄了!
他的馬跟隨他多時,主人沒有上來它便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
樹林中一點兒人聲都沒有,方才乍現的殺氣已經消失在寒冷的空氣之中。
那個擅長玩弄人心的老狐狸恐怕已經出城了,他若再在這兒耗時間騎再快的馬也追不上他。
“過來!”劉奉的刀還握在手中,向坐騎招手。鐵絲從馬兒的頭頂一一掠過,劉奉握住韁繩時心裡有了一種安全感,一種立即能夠離開這兒的錯覺。
這個錯覺非常致命。
他一直以為襲擊他的人會躲在遠處暗暗等待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刻出手,誰知刺客一直都在他腳下。
就在劉奉鬆懈的剎那,泥土飛濺枯葉橫飛,一黑影從地底沖了出來。劉奉大驚,憑著本能立即抽刀回擋,泥土準確無誤地噴在他的眼睛裡迷住了他的視線。
雖然看不見刺客卻能感覺到刀光一閃向他斬過來。他立即將刀擋在胸前保命的位置,誰知左腿一歪,小腿膝蓋下三指之處被斜斜地砍斷,他大叫一聲倒地。
劉奉心裡喊了一聲“完了”,覺得自己就要死在此地,奪命一刀確實也衝著他的脖子砍了下來,只聽“鐺鐺”兩聲兵刃相交的聲響,有人將刺客逼退了。劉奉迅速抹去眼睛裡的泥沙爬了起來,看見一青衣女子手持軟刀和一位黑衣人戰得正酣。
劉奉似乎在哪裡見過這青衣女子,只見她招數奇野,完全看不出路數派別,即便肩頭被削了一刀依舊英勇對戰毫無推卻之意。
劉奉想起來了,這不是衛庭煦身邊的婢女靈璧嗎?
黑衣人很快就占了上風,卻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一群的暗衛將他圍住。黑衣人眼看形勢逆轉便不再戀戰,一個猛扎扎入了地里,鼓起了個小土包。土包飛速往遠處逃逸,靈璧追上去咣咣咣連砍三刀,土包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左躲右閃,靈璧一刀都沒砍中。
暗衛們追著土包一路追到林子深處,那土包進到更為鬆軟的泥地之後便消失不見。他們將泥土一一挑翻也沒見著人。
劉奉捂著小腿痛得渾身冒汗,靈璧回來幫他包紮止血。
劉奉聽見車輪慢慢碾過來的聲音,回頭一看:“是你。”
衛綸一口茶都沒吃,甄文君特意幫他挑選的蔬果也沒被碰過一下。
“那個阿憶的屍體如何處理了?”前廳之中只有李延意和衛綸兩人,李延意敷了藥的傷口又癢又痛根本坐不住,站起來來回走著。
衛綸倒是穩穩地跪坐著:“阿燎確定將官銀夾在成山的禮物間送入洪府之後便將她約了出來,臣親眼所見,阿憶被長孫家那幾位絕世高手分解成數塊,分別帶往天南海北的江河湖泊之中。即便有人要查也極難查到。”
“那阿燎呢?和阿憶接觸的時候洪府的人可有見過她?”
“沒有,阿燎都帶著面具出入,除了阿憶本人外沒人見過她的容貌。阿憶一向愛財,乃是個利慾薰心之人,因美貌在汝寧揚名,收到愛慕者的名貴禮物眾多,阿燎只是其中之一,且從未登門,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