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頁
一切一切的基礎都是黃金都是錢!李延意知道錢有多重要,知道萬向之路的開闢意味著儲備黃金和可供市場流通的白銀珠寶瘋狂湧入。
她做夢都想要。萬向之路必須迅速貫通。
與此同時,北疆武將之選重新落入了中樞各家勢力的眼中。
欒疆等庚拜黨羽上疏請戰,李延意便問他們可有合適的將領人選。不用說,欒疆等人自然推舉了庚拜的嫡長子庚釉領兵北疆,以拒胡賊。
欒疆都已經想好了李延意否定之後進一步該如何勸說,沒想到李延意居然一反常態答應了下來,大大出乎了欒疆的意料。不過李延意給庚釉的頭銜並非鎮北大將軍之類的二品主帥,而是作為薄欽的副將駐紮北疆。
薄欽乃是當今大鴻臚薄蘭的宗親旁系的哥哥,今年四十二歲,正是精壯勇猛之時。之前薄欽只是個十分不起眼的洞春長史,李延意還未登基之前踏過千山萬水,留意到不少人才,薄欽就是其中之一。
薄欽年少時曾有報國雄心,奈何不比汝寧薄家出身,洞春薄家在當時勢力極為龐大的謝家和長孫家的籠罩下毫不起眼。在按照出身銓選的選官制度下薄欽一直默默無名,一直到三十六七歲了還是個長史,年少抱負幾乎都要忘懷。
換做他人此時也該混吃等死了,但薄欽依舊沒有放棄,每日勤習武藝博覽群書,李延意一直派人在暗中觀察他,見他的確是個可用之人便在兩個月前將他調到了汝寧,讓他訓練禁軍,李延意親自確定此人乃是有雄才大略之人,便破例提拔他為四品建威將軍,領虎符鎮守邊關。
薄欽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盼到了出頭之日,對李延意的感激無法言表,唯有為她鞠躬盡瘁馬革裹屍方能報答知遇之恩。
庚釉出生在大家世族,隨著庚太后被封為太后,庚家更為顯赫。庚釉乃是嫡長子,一向高傲,如何能夠忍氣吞聲給個村夫當副手?庚釉一萬個不願意。
庚拜心裡也不舒服,但李延意這回破格提拔薄欽讓他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味。
按道理說無論是薄蘭還是薄欽都沒有資格獲得現在的官職,李延意破格提拔多少會受到質疑。李延意能夠完全不顧群臣質疑頂住壓力拉拔同為薄家的人,給予薄家的期望可想而知。
不僅庚拜感覺到了李延意要重用薄家,尤常侍也都看在眼裡。
“看來陛下對衛氏開始忌憚了。”
庚府的院子裡那兩隻藍綠孔雀十分扎眼,尤常侍望著孔雀眯著眼,看上去頗為高深莫測:“所以才會重用薄氏,甚至將駐守邊關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薄欽。陛下想要用薄氏來制衡衛家。呵呵呵,總算是開眼了。”
庚拜把玩著手中鎏金孔雀雕紋香盒,目光一刻都沒從它精緻的盒身上移開:“陛下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整個人都變了。想來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關於衛氏的消息,不敢再全心依仗,這才想到了薄氏。這薄氏被拉拔起來吃虧的不止是衛黨,你以為我們庚家就不會受到牽連嗎?哼,陛下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個什麼山野匹夫居然封了個建威將軍,還讓我兒給他當副將,實在氣人。”
尤常侍本想再說,卻見坐在庚拜身邊的那位“新朋友”放下了酒杯,似乎也要開口,尤常侍便閉了嘴。
尤常侍常年在太后身邊十分有眼力見,從進屋開始就發現這個陌生男人器宇不凡,庚拜似乎也對他頗為器重。
以往欒疆來時只是分給他小小一塊木質的案幾,而這位朋友不同,他的案幾乃是純金打造的黃金案幾,案上從杯盞到食具不是翡翠便是瑪瑙,更讓尤常侍覺得稀奇的便是他手指上戴的那枚碧璽戒指。這枚碧璽戒指曾經是庚拜的心頭愛,竟會就將它贈給此人,可見庚拜對他的賞識。
尤常侍看似在望院子裡的孔雀,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此人。
此人穿著一身青衫,山羊鬍修剪得十分齊整,看上去四十歲左右,或者更年輕。他面色紅潤薄唇帶笑,整個人充滿了遊刃有餘的輕鬆感,不像是第一次參加重要謀劃的小人物。
“不僅如此。”那人緩緩開口,“薄欽被天子破格重用,對天子必定十分忠誠。國舅爺所圖北疆兵權不是一日兩日了,天子便順水推舟。令郎看似為薄欽副將出謀劃策,實則是被天子捆上了戰場。一旦國舅爺對天子不利,薄欽必定會以令郎性命威脅,到時候國舅爺便沒有反擊之力,只能任由天子擺布了。”
那人蜻蜓點水的一番話點醒了庚拜,庚拜終於將香盒放了下來。
越想越心驚,庚拜道:“還是懷遠想得周全,絕不能讓吾兒去北疆!”
“這是陛下在敲打國舅爺,讓國舅爺趁早收手,不要惦記兵權了。”
庚拜憤恨道:“老夫也不願惦記兵權!可那姓衛的妖女推行什麼海納變法,想要讓一群蠻夫分權!我庚氏一族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為了守護大聿江山流了多少血汗,豈能說分就分!今日陛下會支持她推行變法,明日就會同意她斬除我庚家!雖那薄氏被重用,可說到底還是沒辦法和衛氏抗衡的,衛老兒和衛氏妖女的目標是老夫!是我們庚氏!只要庚氏垮台衛氏便能獨攬朝政,他們狼子野心可不得賣力削我權勢麼?我要兵權絕非是想作亂,只求自保,只求在衛氏要將我們趕盡殺絕之時能有一絲自保的能力。難道這也不行嗎!陛下為何就惦記著外人?我可是她親舅舅!”
“國舅爺,這等氣話莫再說了。”山羊鬍的男人勸他道,“您雖貴為國舅,可在君王看來只有君臣的關係,她是君王您是臣,就算親舅舅也是如此。”
“……老夫自然知道。哎。”庚拜長嘆一聲道,“都是衛氏妖女蠱惑陛下!衛氏真該千刀萬剮!”
“想要讓妖女死,其實並不難。”那人道,“衛庭煦現在人就在朝中,既然已經入仕有官職在身便有更多把柄可抓。”
庚拜道:“但那衛姓妖女詭計多端,只怕要抓她的把柄不容易。”
“衛庭煦的把柄難抓,但想要抓另一人的把柄卻是十分容易的。”
“喔?你是說……”
“衛庭煦的深閨密友,甄文君。甄文君如今已是天子近臣,負責天子出入安全。這是個親近天子的肥差,亦是容易丟腦袋最危險的位置。一旦天子有什麼閃失,第一個要被問罪的便是甄文君。據在下所知,衛庭煦與甄文君情比金堅,感情非常好,若是被問罪衛庭煦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甄文君便是離間衛庭煦和天子關竅所在。一旦天子疑心衛妖女,不必國舅爺費勁,天子自然有無數的方法剷除她。”
“你!”庚拜想說什麼又頓住了,看了尤常侍一眼。尤常侍立即會意,將門窗全部關了起來。
“你這是想要行刺陛下?!然後再將罪名扣在甄文君頭上?”庚拜鬍子都快倒豎了,指著那人。
那人淡定地笑道:“自然不是真的行刺,陛下只需受一點兒皮肉輕傷便可。一旦陛下見血,國舅爺可率私兵殺到護駕,到時候救駕的功勞國舅爺便可算上頭功。當然,私兵不可太多,否則有謀反之嫌,只需二十人精銳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