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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庭煦心裡一慌立即坐起來就要出門,門被打開了。
“醒了?我去外面看了看,今天不會下雨了,咱們好好跑上一日的話該出宿渡了。”甄文君說話聲音很大臉色依舊不太好,衛庭煦抬起手說:
“過來。”
甄文君朗聲道:“我沒事了真的!”
衛庭煦板著臉。
甄文君只好過去了,將額頭貼在她手掌心。
“果然還在發熱。”
“我真沒事了,昨晚吃了藥已經好差不多了,真的特精神,只不過體溫還沒往下降而已。”
“不用多說,今天不可啟程,你需要再休息。”
“不行,這兒的雨季太長,若是不趁天晴啟程趕往下一個落腳地的話,只怕更會被困在路上。切不可因為我一人耽誤大家。我已將馬車都收拾好了,只等你洗漱完畢就可出發。”
衛庭煦搖頭,仿佛沒聽到她說什麼。甄文君好說歹說都沒辦法,心一橫直接將衛庭煦橫抱了起來。
衛庭煦身子一晃急忙圈住甄文君的脖子,甄文君二話不說抱著她下樓。
衛庭煦也不掙扎就由著她抱上馬車。
甄文君對她如此聽話有些意外。其實二人相處時間並不長,陸陸續續挖掘對方性格特點是一件頗為有趣之事。
甄文君問她:“怎麼不掙扎也不罵我了?”
衛庭煦:“我幾時罵過你?論氣力我肯定贏不了你,掙扎的話場面太難看,不若記著這筆帳,來日方長,什麼時候再想起來隨便掐一把大腿擰一下胳膊什麼的也方便。”
甄文君:“……子卓絕不是這般記仇之人。”
“你可錯了,我比誰都記仇。”
車馬備齊就要上路,老闆娘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攔在車前:“敢問各位娘子可是要走野狐嶺?”
甄文君正要上馬:“沒錯。”
“你們莫非……”老闆娘小聲道,“是要尋流火國?”
此話一出甄文君衛庭煦等人都沒有回應,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小花警惕地走到了衛庭煦的馬車邊上。
“各位娘子,我沒有別的意思。這野狐嶺是通往流火國唯一的路,太多人從這兒經過進入野狐嶺,卻沒幾個人能活著出來。我說個真事兒你們別害怕。”老闆娘還沒開口似乎已經將自己嚇著了,臉色十分不好,她指著身後濃霧縈繞的樹林道,“這裡面,有鬼!”
“鬼?”甄文君笑了笑道,“是嗎?”
“您可別不把它當回事!據說這些這裡面的鬼全都是想要去流火國採金礦的人死後化身的,最喜歡讓行人迷路。行人迷了路驚慌失措之時鬼就會附在他們身上,一旦被附身就全完了!”
老闆娘說得有鼻子有眼,甄文君還是覺得可笑:“據說?據誰說?據鬼說嗎?那我倒要去看看鬼長得是什麼模樣。”
老闆娘再勸也沒用,甄文君一聲令下全隊出發。
老闆娘不再說話,搖搖頭回客棧去了。
“那老闆娘或許是想要咱們多留幾日好多賺些銀兩。”往野狐嶺走的路上,阿燎和兩位小娘子拿了些酒跑到衛庭煦的馬車裡,打算喝喝酒聊聊天,趕車的日子也不會太枯燥。
衛庭煦淡淡笑了笑。仲計也在馬車內把接下來幾日的寒團和服用的藥物分成幾份,略略不安地時不時往外看。
“你在看什麼。”小花很少見到仲計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在想,那個老闆娘或許沒有說錯。”仲計擔憂道,“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
馬車突然停下,甄文君掀開布簾跨進來道:“好像迷路了。”
她這句話立即讓所有人想到方才老闆娘所言。鬼先讓人迷路,隨後便會附身……
“別、別嚇人好不好?”阿燎說話都有些磕巴,“莫、莫不是霧氣太大不太好找路?這林子裡的樹長得也都差不多!”
“不是。”甄文君斬釘截鐵道,“我生怕迷路所以在樹上刻了記號,我們的確又走了回來。”
眾人啞然。
“呵呵。”
就在大家不知說什麼才好時,忽然聽見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呵呵呵,哈哈哈嘻嘻嘻。”
坐在車廂角落的仲計毫無預兆突兀地渾身抽動發笑,笑聲頗為詭異,像是兩片琉璃相互刮磨發出的刺耳聲響。
衛庭煦和甄文君她們面面相覷。仲計雖然年幼可向來穩重,從沒見她這樣笑過。
仿若中邪。
“嘻嘻嘻嘻嘻……”沒想到小花也笑了起來。一向不苟言笑的小花面部抽搐著,五官幾乎挪位,笑得相當痛苦,笑聲鬼祟萬分。
仲計小花、阿燎以及她身邊的兩個小娘子全都在嬉笑不止,笑得額頭上青筋浮露肌肉扭曲,車廂內是一間詭譎的戲院,所有人都不知在演什麼笑什麼,渾身是汗。
如此可怖的場景即便是衛庭煦也大惑不解。她一把拽住甄文君的手就要和她一塊兒逃下車。
“嘻嘻嘻……”
衛庭煦猝然一驚。
站在她面前的甄文君雙眉上挑嘴角顫抖著,五官扭曲成一張笑臉,笑得和周圍所有人一模一樣。
第124章 詔武元年
“文君?”
甄文君五官抽搐著, 笑得瘋癲而痛苦, 無論衛庭煦怎麼叫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衛庭煦拉著她的手並不放開,甄文君反手推了她一把將她推下車。衛庭煦失去平衡從馬車上跌了下來, 幸好南方氣候潮濕多雨植被茂盛, 衛庭煦摔在了厚厚的野草上, 加之甄文君一直都沒忘記監督她按時服藥和按摩, 她這一摔並沒有受傷, 甚至很快就站了起來。
不止馬車中的人, 所有的隨從都在笑。一千多人詭異的笑在野狐嶺上空迴蕩,將衛庭煦包圍。
她發現只有她一個人沒有笑。
甄文君從馬車上跳下來, 一把掐住了衛庭煦的脖子。
衛庭煦立即往後仰道, 借著倒下去的動作卸去了甄文君的力道,趁機翻身躲到一旁。她知道甄文君的力氣絕對在她之上, 若是真的被她掐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文君, 你清醒些。”衛庭煦的腰因為剛才閃躲動作隱隱作痛, 她明白自己恐怕無法躲開甄文君下一次的襲擊。
“嘻嘻嘻……”甄文君依舊在笑著,滿頭是汗,頭轉了過來眼眸卻不知道在看何處。
衛庭煦明白是叫不醒她了。
阿燎、小花等人,還有上千的隨從聳肩低頭,或哭或笑已然分不清,他們慢慢地走上前將衛庭煦圈在中間。衛庭煦扶著後腰, 感覺頭頂上似乎有東西。
衛庭煦抬頭, 一隻女鬼倒掛在樹枝上, 長長的黑髮發梢晃在衛庭煦的眼前, 青色的臉皮若隱若現。血紅的眼睛大如銅鈴,衛庭煦在這隻鬼眼中看見了自己。
一隻飛鳥划過天際發出尖銳的叫聲,甄文君睜開了眼睛,一身冷汗。
她依舊在野狐嶺,不知什麼時候倒在了地上,渾身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