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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對名字這件事很在意?”
“我真名叫阿來,其實這不算什麼名字,是當年家裡人為了方便喊我去幹活才起的名字,其實我並不喜歡,但它的確代表我代表了很多年。”
“原來將軍真名叫阿來,那現在將軍的名字是什麼呢?”
“大家都叫我甄文君。”
“甄文君……真是個配得上將軍的好名字!”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到了甄文君的帳篷坐下時,阿香“啊”了一聲,這才抱住受傷的腿,揉了又揉。
“我會點兒醫術,脫了鞋讓我瞧瞧吧。”
阿香扭捏著半天不脫,待甄文君拎著藥箱回來時見她還是方才的模樣。
“怎麼了?”甄文君不解。
“我的腳……不太好……”
“正是受傷了才要治療。”甄文君不管她的扭捏,硬是將她的鞋脫了,一雙沾滿黑泥指甲乾裂難看的腳便呈現在她眼前。
感受到甄文君的目光,阿香無地自容地縮起肩膀:“我的腳,很醜吧。”
甄文君根本不在意,幫她活動活動腳踝,問她痛不痛,再拿來木板將其固定。其他的小傷口全都抹上藥膏,用乾淨的布裹好。
“行了,你試試看能不能走,應該不影響你行動。”
阿香走了幾步,只有一點點痛感而已,先前一動就痛的腿被穩穩固定住了。
“將軍你真厲害!什麼都會!”
甄文君微微一笑,開始收拾藥箱。
“其實子卓說得對,你阿母還是別繼續待在豐縣,我讓人送她到後方安全的地方居住,等你傷好了就去和她匯合吧。”
阿香坐到她對面,感謝了一番後問道:“方才見的女郎是衛庭煦,據說她和一位女將軍成婚了,莫非你就是那將軍?”
“嗯,是我。”甄文君並不迴避。
“你們倆雖已成婚,卻萬分不一樣。將軍這麼溫柔,和那賊人完全不同。”
阿香這話一出,甄文君的表情立即就變了:“你不了解她,不必心急評價她。”
“可是歌謠都是這樣唱的,說她是弒君的奸……”
阿香還沒說完甄文君便站了起來,不想和她再聊。阿香眼珠一轉,立即上去跟她賠不是:
“我以為將軍和那妖……和那衛女郎只是逢場作戲而已,畢竟你們倆一正一邪,怎麼能走到一塊兒去?沒想到你們竟是情比金堅,是我失言了。阿嶺給將軍賠不是,將軍莫要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只不過我和子卓之間的事……”甄文君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輕一嘆,“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
本來阿香想說“願聞其詳”,想了想,她們雖是過命的交情,可畢竟認識時間太短,今日不宜繼續追問。待她們兩人熟悉一些後繼續探查不遲。
甄文君帶著阿香回到營地帳篷,叫了幾個女兵來照顧她。正要走的時候阿香問她:
“將軍將自己的帳篷給我了,那將軍怎麼辦?”
“沒事兒,我有地方去,隨便住哪個帳篷都可以。”
“這……多謝將軍了。”
甄文君每天早出晚歸,和步階以及其他謀士們研究攻打巨鹿的路線,在天兵神盒面前一坐就是一整日,脖子後的傷反反覆覆,經常讓她脖子發僵,很不舒服,每過半個時辰就要好好放鬆按摩一番,讓她很難熬。
阿香知道了這件事,便去學了按摩的手法,待甄文君晚上回帳篷時便要來給她按摩緩解一番。
“不必了,阿嶺娘子早些歇息吧。”一開始甄文君有點兒不好意思便拒絕了她,阿香一直堅持,說她特意去學的按摩手法,莫不是要辜負她一番心意?說著便淚眼婆娑起來——這幾日阿香除了學習按摩手法之外,更是將說哭就哭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姐姐說過,這甄文君對女人最容易心軟,一般這樣的人用眼淚就能攻陷。
果然,她一哭甄文君便無奈,不再拒絕,任由她按捏。
阿香在餘光里注意到斜後方帳篷門口有個身影,那身影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那兒,沒進來。
阿香嘴角帶笑,將身子伏低了一些,胸口貼著甄文君的後腦,嬌聲問道:“將軍,這兒舒服嗎?”
甄文君沉浸在阿香準確的按壓手法上,背對著門口也看不見有人在,她閉著眼“嗯”了一聲道:“舒服……”
門口的那抹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第226章 順德二年
衛庭煦從帳篷里悄聲無息地退了出來, 甄文君並沒有發現。
正巧步階經過此地,見到了這一幕, 便上來問衛庭煦:“衛女郎為何不進去?”
衛庭煦搖了搖頭,重新坐回四輪車上。
“可是來給甄女郎送粥來了?”步階見她手裡端著一碗還在冒熱氣的魚片粥。
衛庭煦道:“文升大概不知道我做飯一向難以入口, 多數是被嫌棄的, 不吃也罷。”
步階特意提高了聲音道:“這魚片粥煮得軟爛入味,聞上去也很香,衛女郎花了很多心思吧。”
衛庭煦笑著搖搖頭:“讓人吃也是強人所難, 何必。”
聽到對話聲的甄文君掀開帳篷出來,見到了那碗粥, 詫異道:“子卓為何不進屋?”
衛庭煦什麼也沒說, 獨自推著車便要離開。
甄文君跟了上去。
阿香出來時正好看見甄文君幫衛庭煦推車的背影, 咬著手指不安地問步階:“步公, 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事讓衛女郎誤會了?”
步階反問她:“阿嶺娘子做了何事?”
“就是看甄將軍成日奔波勞累, 脖子疼痛難忍卻沒有個為她分憂之人,阿嶺心裡難過不忍, 只是幫將軍按摩傷處, 疏解一番罷了。”
“既然問心無愧, 又有何所懼?”
“那個衛女郎……”阿香小聲問步階, “真的是她毒殺先帝嗎?”
步階聽到這話雙眉高挑, 兩邊嘴角下沉,做了個“難以置信”的表情, 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便離開了。
待步階走後, 阿香迅速跟在甄文君和衛庭煦身後, 見甄文君推著衛庭煦到了河岸邊,這條冰封的河已經開始慢慢融化。
南方的春天總是更早到來,風中的寒意已經沒有那麼明顯,河灘邊蕭瑟了一整個冬日的草叢和樹開始零星生出些嫩綠之色。
“這麼多年,我以為很多事不必說得太明白你也會懂。”甄文君站在衛庭煦身後,將她手裡的粥端了過來,一勺一勺地吃下肚。
衛庭煦沒有回應,只是看著河面。
阿香躲在樹後屏息靜氣,她知道甄文君是一流的高手,呼吸若是稍微大一些都有可能被她發現,只露出兩隻眼睛,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
“我以為最近咱們倆的關係緩和了很多。”
衛庭煦卻道:“我也是這樣以為,直到你不顧我的感受,非要和我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