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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自己痛得糊塗了。
她抬起手拍了拍腦袋, 蹭下來一掌心的汗。完全燒熱的刀子來燙皮肉,這和平常冬天烤電暖桌的感覺可不一樣,至於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大概只有被做成串架在燒烤架上的烤肉能知道了。
再加上腿上還爬了那麼多的吸血蜱蟲,另一隻腳又讓鐵片扎了個洞。就算是她,也得咬緊牙關才能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但是,她因為痛出汗也就罷了,他這一腦門子的汗又是為了什麼?看來「烤肉」也不是個輕鬆工作。
「好了!」
就在她已經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思緒時,對面的人終於呼出一口氣,抬起頭,眼裡露出輕鬆的笑。
他上身往後倒,雙手大概是想撐在地上,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握刀子的右手在離地幾寸的位置陡然停住,頓了幾秒又繞回來,換了一個新的姿勢。
不過他這姿勢沒有維持太久,目光往下似乎看見了什麼,人猛地坐直:「你這腳怎麼了?」
他來之前時溫正打算處理自己受傷的腳,結果讓他打斷了,只來得及脫了鞋子,剩下紅透了一半的白襪子露在外面。
她本來迷迷糊糊地都要忘記了,經他這麼一喊才想起來。
「沒事,讓路邊垃圾扎了一下。」淡淡說了一句。旋即刀柄在手裡一轉,刃面掉頭向著身後。就這麼握著刀子要去脫腳上的襪子。
「別動,我來給你處理。」伸手去攔截。
像是生怕她對他心存感激似的,又抬起頭賤兮兮補了一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別太感謝我我就是這麼善良。」
時溫:「......」
認真做事的時候,他總算安靜了一會兒,但也沒有安靜太久,剛剪開她的襪子就叫嚷著:「你這到底是踩著什麼垃圾了?」
四處望了望,「這山里還有殺傷性這麼強的垃圾?腳都給你扎對眼了差點。」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時溫:「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她來的時候路上可沒看見有別人來過的痕跡,難道還有第二條路通到這邊?
「你一個人大晚上的到這山里來做什麼?」
他慢悠悠抬起頭,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女俠,你身上是裝了什麼機關嗎?要麼不講話,一講起來就這麼多問題。」
沒等時溫回答,他就又接著說,「而且這應該我問你比較對吧,你一個女的,自己大晚上的到這深山野嶺來幹嘛?」
找打地問:「跟男朋友吵架了?」
這個人真的很神奇,好像總是能精準踩到她的雷點。時溫連白眼都不想對他翻,沉默了兩秒,忽地抬起眼——
「現在是我在問你。」手臂一轉,落下來的刀子重新抵回了他的脖子上。有個詞他沒說錯,這裡是深山野嶺。
深山野嶺的意思也就是說這裡沒有監控也沒有王法,只有獨屬於它的一套處理問題的方法,「放心,我的手從來不會抖。只要你能說出我想聽的答案。」
匕首壓上去的那一刻,他明顯有一個應激反應,命令都已經傳達到身體各處,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停止了。他僵在那兒,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有話好說啊女俠,我對管制刀具過敏,碰久了會死的。」
「作為報答,死了我會替你清理。」時溫冷冷說,「等有一天開發到這兒了,那些笨蛋警察挖到你的骨頭的時候,知道你曾經為野生動物的存亡做過貢獻。」
「嘿嘿,你別嚇唬我。」他乾笑了兩聲,「現在警察哪有那麼傻,刑偵技術可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時溫也無所謂:「那你試試看。」
手電光的照耀下,依稀能看見爬在他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但他仍然在堅持著。也許是見慣了世面骨頭硬,也許就是賭她只是說說而已不會動真格的。
荒郊野嶺孤身一人,又未明確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她是不可能自我暴露的。
「不見棺材不掉淚?」
虎口拔著刀柄,五指一一攥緊,作勢要加大力道了,對方忽然叫了一聲:「我錯了,我全交代。」
時溫看著他,示意他往下說。
他卻還要討價還價:「能不能先把刀子移開,這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害怕,我一害怕就容易失去語言組織能力。」
時溫才不買他的帳:「你現在不是組織得挺順暢的?」
「......」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無趣地說:「說出來你別不信啊,我是一個冒險主義者,來這裡探險。探完了要回去了,就碰見你了。」
估計是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說辭沒有什麼可信度,補充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我的登山包。」
時溫不接他的包,低頭檢查會分散她的視線和注意力:「你把東西全倒出來。」
他應該是不太樂意,但奈何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不從也得從。嘩啦一聲,東西全散在地上。這大概是個吃貨,出來冒險帶一堆吃的,搞得跟野餐一樣。
「你都探完要回去了,還剩這麼多吃的?」
他說得理直氣壯:「這不是還要回去嗎?路上還遠著呢。」
一邊單手扒拉著地上的東西一邊試探著問,「女俠你這身手,應該不是跟我一樣覺得城裡太無聊了,出來找刺激的吧?」
時溫:「不該打聽的事情別問,小心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