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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遞車兜兜轉轉開回我家,我自己先回去,等了一陣子,保姆去廚房的時候,我就打電話讓小雪自己進來。
她沒有反抗,我說過,她很聽話的,她已經形成了定勢思維,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這次,我沒有再給她包裹。
我仍然把她關到了地下室里,拿繩子吊起來,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頓,打累了,我就上樓去休息。
可我沒想到,她這次這麼不經折騰。
她死了。
那一刻,我很懵,不知道做什麼。
但我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很快鎮定下來。我沒有在當晚將她運走,因為我知道你們會查不在場證明。
我等了一晚,在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用袋子裝好她,把她放在後備箱帶了出去,在公司的停車場放了一天後,運到了爛尾樓。
至於為什麼會去爛尾樓。
第一,那是我自己的地盤。第二,那裡沒人去,非常安全。
可我沒想到,那個主播居然會去那裡直播。
後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沒有鬧鬼的事情,從始至終都是我自導自演的宣傳,開始是為了報復白中旭,後來是為了低價拿到那棟樓。
為什麼?
你或許沒有被人搶過東西吧,不然你就會知道,沒有為什麼,只要是那個竊賊的東西,無論好壞我都要毀掉並且據為己有。
這棟樓荒在這裡又如何,我不差這點錢,我就是享受那種感覺。
那種,他得不到弄不好的東西,我輕而易舉拿到手卻又棄如敝履的感覺。
......
謝恩行的敘述並不流暢,倒不是對某些細節記憶不足,相反,他記得很牢固,毫不遲疑。
只是,偶爾說著說著會沉默,需要深呼吸才能繼續。
對於這樣的奇怪行為,他的解釋是:「在外面當老好人當多了,忽然要把藏在心裡這麼久的秘密和盤托出,有點不太習慣啊。」
聽了他的解釋,時溫沒有馬上給出自己的看法,倒是提了另一個問題。
「謝先生,我問你。」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謝恩行,問,「你和謝傲雪發生過關係嗎?」
畫面像是讓人按了靜止鍵。
謝恩行坐在審訊椅內,目光保持平直,很難確定他是否在和對面的審訊人員對視,也許只是借這個機會思索應對策略。
幾秒後,他的眼皮一抽,旋即低低地垂下。他抬手抹了抹額頭,手肘順勢支在桌面上,似乎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借力來點頭。
時溫並不滿意他這種回應方式:「有還是沒有,請你說出來。」
短暫的沉默後,緊繃的字音蹦了出來:「有。」
大概是緩過了神,他的敘述變得平穩:「我在她小時候就摧毀了她原本的三觀,並讓她認為,她就是要跟異性一起睡的。」
「啪」的一聲,忍了半天的劉欽煒,終於沒忍住。
手裡的中性筆生生給掰折了。
「你算什么爸爸?你也配做個人?」他拍著桌子破口大罵,「什麼狗東西。」
「......」
時溫拍了拍彈到身上的碎屑,抬眸看他一眼,站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孟彧站在外面。
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於公於私,他都不該有機會再踏進這道門。
但最後在車裡他的說法說服了她。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陶枝在這件事裡充當什麼樣的作用。」
——「什麼?」
——「障礙。」
他認為,陶枝的作用就是將他排除出這次的辦案團體,以這種方式給警局增添障礙。
「我之前一直認為,她是很了解我的大公無私,可能是用自己將我牽扯進這樁案子,來查出一些內幕。但似乎不是這樣,她其實是為了用避嫌的規矩,阻礙我參與查案。即便她能應付我的謊言識別能力,她能給那些朋友臨時補課,可她很清楚,這意義不大,風險很高。」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先將我牽進來,然後再徹底排除出去。」他說。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不將你帶進來?」時溫問。
孟彧:「她知道我在給警察當外援,但不知道原因。她不確定,你們是不是一有案件就會叫我來幫忙,所以採取這種方法最保險。」
他說服了時溫,換來了站在這裡的機會。
「我很佩服他的勇氣。」門開了又關,孟彧站在單反玻璃前目不斜視地說。
「你千方百計來到這裡,總不是為了說這樣的廢話。」
時溫徑直走到他身邊,說話依舊絲毫不留情面。
「怎麼樣,有幾句真話?」
孟彧偏頭看向時溫,輕聲一笑:「幾句?時副支隊長也太不給人面子了吧。他辛苦說這麼一大段,只換得你幾句的信任。」
他抬了抬下巴,聽語氣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嘲諷,「看人家劉警官,多麼真情實感的氣憤。」
時溫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在我去申請搜查證前,還能給你兩分鐘。」
孟彧頓了下,收斂玩笑,目光轉回正前方,透過單反玻璃,落在男人身上。
「你也聽見他的話了,他說自己很討厭謝傲雪,卻一直用的是小雪,沒有直呼她本名,這是一種本能行為,如果發自內心地憎惡,他會直接叫白薇,連自己的姓氏都不會捨得給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