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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論是哪個她,都沒想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一切都與往常無二,在家裡陪爸爸吃完午飯,睡一覺,然後去姐姐家。唯一稍顯特別的,大概就是姐姐那天剛好生日,禮物她早早準備好了,是一副綠色的耳環。
姐姐是喜歡首飾的,過去她的房間裡單獨有一個收納櫃,裡面有各種好看的耳環,後來為了賺錢養孩子,慢慢放棄了很多愛好,心裡卻還是惦念的,所以那回被無意中誇了自己的綠耳環好看之後,她就特地找人定做了一副新的,差不多的樣式卻比她的還要好看精緻。
可惜,她自己的耳朵這兩天發炎了,不能陪姐姐一起戴。
不過日子還長,她往後有的是時間陪姐姐一起,那時候她是這麼想的。
人總是這樣,對普通平凡的日子不以為意,認為還有很多很多,今天沒能做的事那就留到明天,卻不知道,也許今天就是最後一個明天。
身邊響起突兀的開門聲,林舟雪一下子警覺起來,她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腳步聲由遠及近,急促而又慌亂,直直地朝她衝過來,最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鐵鏈撞擊的沉悶聲響。
她聽見女人的尖叫聲,仔細一分辨,原來是來自於自己。未知的方向與目的滋長恐懼,驚慌中胡抓亂打,大概是惹惱了對方,男人粗糲的聲音再次響起,憤怒又暴戾。
很快,鈍痛感襲來,林舟雪再次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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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一片狼藉,看得出來主人走得很慌張,根本來不及收拾。
孟彧走到時溫身後,看著面前半人高的大鐵籠,說:「看來這就是他囚禁受害者的地方。」
「這籠子很新。」時溫站起身,「那個快遞員說得沒錯,是新買的。」
她看著技偵手裡那根長發,「根據照片,林舟雪最近就是亞麻灰的捲髮。」
「有提取到嫌疑人的指紋或者毛髮嗎?」她問。
蹲在籠子最內側的技偵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時溫說了句繼續努力後,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外面的偵查人員匯報說查出了嫌疑人手機的最新定位——
她抬起眼,孟彧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窗邊,他的手指間正夾著一張電話卡:「時副支隊長,我覺得。」
他說,「你們真的該好好管管不記名電話卡的購買渠道了。」
時溫掛了電話,目光落在旁邊的角落裡。
在快遞公司調查的時候,時溫總覺得有人在偷偷觀察他們,這種感覺很不舒服,臨走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大樓確認。孟彧在那個時候捉住了她的手臂,讓她先佯裝無事離開,隨後,他們又快速從小路繞過去,找到了那個報信人員。
「看來你的推測也不是很準,他還是有幫手的。」那時候,她這麼說。
孟彧則不以為意:「我也沒料到現在人均忠誠度這麼低,他身邊剛好就有同事出軌讓他抓了把柄做要挾。」
「我、我不知道,一般都是他主動打我電話,而且常常換、換號碼,但沒有這麼快的。」
從被發現開始,鍾安就開啟了自動抖動模式,如果拿去給某邁口香糖代言廣告,效果一定很好。
時溫環起手臂在胸前,冷眼問他:「你們還有沒有別的聯繫方式?」
鍾安搖了搖頭:「都是他找我,我、我也沒想到他會做這種觸犯法律的事情,我......」
又是僥倖心理,時溫擺了擺手,把他丟給旁邊的警員,自己走向孟彧:「你覺得他是一直在這裡,還是收到消息後臨時趕來?」
「臨時趕來。」孟彧說,「他很慌張,根本來不及收拾,如果一直待在這裡,必然會留下他的痕跡。」
「可這裡,」時溫走到窗邊,手撐著窗台,視線向外環視一圈,「並不適合監視。」
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突然轉過身,在房間裡走了一圈,隨後停下來:「馬上檢測房間裡是否裝了監控攝像。」
果不其然,技術人員在天花板上的燈罩里找到了一枚微型攝像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枚突然發現的小黑塊身上,沒人留意到,角落裡,一點手機光微微亮起。
小心翼翼地,鍾安從角落裡退了出去。
「喂,我已經把他們帶過來了,現在能把照片還給我了吧?」
「急什麼?」對面的人好整以暇地說,「我打這個電話可是來救你的。」
「救我?」鍾安很氣憤,「你偷拍我老婆,逼得她想自殺,你還好意思說是救我?我要坐牢了你知不知道?」
電話里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鍾安的身形忽然一震。
一股不祥的預兆直擊心頭,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孟彧,也跟著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太對勁,所以一直沒放鬆過對鍾安的警惕,剛剛留意到他看手機的動作,一是來不及,二是怕驚擾到監控攝像那頭的人,他只好自己先悄無聲息地跟出來。
常年打獵居然被鷹啄了眼睛,沒想到這果然是嫌疑人的一個計,為了把他們引過來,可他的目的是什麼。
孟彧來不及思考,因為下一刻,鈍痛感如約襲來,他失去了意識。
「可以了。」
高大的男人瞬間倒了下去,露出面前的人影,裹在黑色的雨衣里,看不清模樣,連聲音都顯得虛假,像是從某種音頻設備里播放出來的錄音,怪誕、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