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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方問,「你是要放棄你要守護的人民了嗎?」
他這屬於偷換概念,很明顯,卻還是有很多人買帳,網上的人一下炸開了鍋,罵聲一片,開始翻各種爛帳,以鍵盤為槍,以屏幕為防,一個個站起來,捍衛正義之光。
效果達到了,直播戛然而止,時溫後續的話也被屏蔽在網線之外:「不可能,我從不做選擇。」
她堅定地,一字一頓道:「我全要。」
她看了眼手錶,如果計劃無誤,應該差不多了,卻還是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時溫一向從容鎮定,此刻也不由得有了幾分擔憂,因為這次的合作對象是孟彧,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託付信任於他。
不知道也還是做了,一切來得太突然,她來不及計算更來不及計劃,只能賭一把。
她攥緊掌心裡的手機,大腦飛速運轉,思索著應對意外的舉措。
思索著,舍誰取誰。
忽然,手機那頭傳來一聲悶響,孟彧那吊兒郎當的自信腔調隨之響起。
「我說了有我在你不用做選擇,我沒食言吧?時副支隊長。」
時溫驀地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久?」
她邊說邊往裡走,「你在哪兒?我馬上派人過去。」
孟彧的聲音有點委屈:「姐姐,一棍棍啊,哪怕我做了防護有心理準備,也是敲在身上了,我......」
說著說著,他突然停了下來,再開口時,語氣變得有些嚴肅,「時副支隊長——」
時溫停下腳步:「怎麼?」
他問:「你應該會拆彈的吧?」
第10章 消失的耳環09
對於胡振而言,林舟雪必死,這是他的目標,也是他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而林舟雪又在他的控制範圍內,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對她用炸彈這種東西。
他真正需要牽制的,是警察。
這也是孟彧忽然緊張的原因,胡振房間電腦的顯示屏上,精確地顯示著炸彈的位置和倒計時,還有最後五分鐘。
「炸彈在他臥室里的床下,從靠近窗邊的位置數起,第六塊地板。」
他好像還想說什麼,時溫沒有時間再聽,囑咐了一句:「你打電話給劉欽煒,讓他來接應你。」
隨後,就掛斷電話衝進了地下室里。
人生在世少不了幾分運氣,倘若時溫晚一步,也許技偵手裡的檢測儀就要觸碰到地板,好在她及時趕到,技偵顫巍巍地收回手,防護服里一滴冷汗蜿蜒而下,驚心的涼。
「馬上撤退。」時溫說,「帶上所有搜集好的物證撤出去,立刻返回市局。」
走當然是想走的,警察也是人,是人就會畏懼死亡,尤其是如此痛苦慘烈的死亡。可出於道義和良心,卻也還是要問一問:「那時副支你呢?」
「我隨後就來。」
她的話音剛落,口袋裡的手機強烈地震動起來,像是在表達對她這個決策的不滿。拿出來一看,依舊是孟彧的電話,估計是來報時的。
她隨手按了接聽又點開免提,隨後鑽進了床底。
「還有五分三十六秒。」他說。
時溫嗯了一聲,用隨身攜帶的警用匕首撬開地板,鮮紅的數字燈瞬間躍入眼帘。
「我看見了。」冷靜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孟彧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字,說:「附近的居民都疏散完了吧。」
那邊的人停頓了幾秒,隨後才應聲,語氣聽上去不太確定。
意料之內,她的人手不夠,靠自己一個人疏散所有人必然不可行,如果是他,會讓鍾安加入,但連他都不能對鍾安這樣的人完全信任,何況是時溫。
「他這裡有地圖,地下室後門有條路直通外面巷子,你從現在開始衝刺,以你的速度,安全脫身問題不大。」
時溫沒有搭理他,她當然能脫身,可她如果是為了脫身,她就不會走進來。
孟彧當然也明白她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提議很不仗義,但他還是堅持:「這個時間轉移肯定來不及了,你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拆除,能走一個是一個。」
「你分析得很對。」
他的建議聽上去很有道理,但事先時溫也做過計算,成功可以免去所有損失和犧牲,失敗了也只是比不嘗試多搭上了她這條命而已。
而她在平衡得失天平時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命當做砝碼加上去,因此絕對值得一試。
「但我不打算聽。」
孟彧:「……」
不知道是在安慰誰,她說,「這個炸彈並不複雜。」
孟彧這個時候暴露了他的固執本性:「那一塊只是住房密集,居住率並不高,有你們倆一起,肯定全都疏散完了。」
「人是走了,可家當還在這。」時溫的聲音忽遠忽近,或許已經在研究如何拆彈,「假使放任不管,造成的財產損失不可估量。」
「那一片屬於老城區,很多房子本來就要拆遷,即便算上全部在住居民的現有財產,加起來的損失也不過那樣,抵不上你一條命。」孟彧說,「市局要是出不了,我可以負擔全部賠償。」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又自己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國家培養你這樣一名優秀警察需要花費的代價也很大,而且可遇不可求,不值得為身外之物搭進去。」
時溫此刻沒有心思去跟他猜測那些有的沒的,說道:「東西毀了可以再買,房子轟了可以再建,但在這個家裡寄託的感情是花多少錢都補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