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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害我?!」
......
床上的人猛然睜開眼,眼眶大撐著, 直直地望著頭頂雪白天花板, 像是在努力分辨夢境與現實。
半晌,細長睫毛顫了顫, 眼皮合上又張開,她撐著床板起身,下床。
赤腳走到浴室里的洗手池邊,打開龍頭, 冷水簌簌湧出, 接滿一捧潑上臉, 再抬眼時, 鏡子裡映出張模糊的面孔,蒼白無神。
飽滿的水珠沿著那張臉順流而下,一點一滴的,像零落的血珠。
陶枝猛地抹了把臉,匆匆走出浴室,慌忙間不慎撞上門把手,疼得她呲牙咧嘴,反手想要給那罪魁禍首一巴掌出氣,卻是雞蛋碰石頭,差點連掌骨都碎了。
萬事不順,她心煩意亂地罵了一句,手籠著頭髮往後隨意一薅,兩腳蹬進軟綿綿的拖鞋,噼噼啪啪地開門走下樓去。
屋裡的人還沒走,架著腿坐在沙發里,雙手擱在腹部,閉目養神。
她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走過去,剛拿起一旁的毯子還沒來得及攤開,沙發里的人已經睜開了眼。
聲音裡帶著睏倦的沙啞:「醒了?」
陶枝將散了一半的毛毯團了團塞進懷裡,在他旁邊坐下,語氣嗔怪。
「怎麼不去樓上睡,在這兒到時候著涼感冒了,我怎麼跟舒媽媽交代?」
孟彧嗤了一聲:「她哪次不是只幫你?」
他理了理衣服,欠起身,「沒事了跟媽媽打個電話報平安,她擔心你,我走了。」
陶枝拽住他的衣袖:「去找那個女警察嗎?」
孟彧沒動。
陶枝順勢站起來,抱著毛毯靠近他,神秘兮兮地。
「哥,我問你,你跟那個叫時溫的女警察,什麼關係?」
孟彧動了動嘴唇。
陶枝伸出手指,打斷他的話:「別跟我說你們沒關係啊,我可沒少跟你耳濡目染那些微表情,你這幅樣子很有問題。」
不知道是話里的哪些信息無意中挑動了神經,孟彧忽然回過頭,看著陶枝,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是啊,你沒少跟我了解微表情行為心理。」
得意和八卦還沒混合成一體,各自占據著一方領地,僵在臉上,陶枝頓了頓,屈膝搭在沙發上的那條腿撤下來,她抱著毛毯往飲水機邊走。
「不過我覺得你還需要努力啊,那個女警察對你好像沒有意思。」
她隨手把毛毯擱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端著杯子,臉埋進去,像是要喝水。
「那天我都故意跟你表現得那麼親密了,她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光知道為自己的手下出頭,完全沒把你放在心上呢。」
孟彧瞥了她一眼,顯然是不想再跟她多說了。
他走流程似的叮囑了兩句,拎起沙發扶手上的外套,轉身走了出去。
棕紅防盜門打開又合上,陶枝放下端茶杯的手,肩膀也隨之垂下來。她站在原地,良久,嘆出一口氣。
這口氣像是用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她慢吞吞地拖著步子回到沙發邊,指腹觸碰上發亮的手機屏幕,點開了最新的消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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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的口袋裡震動了兩下,葉麥卻好像渾然未覺,繼續端著兩個杯子往前走,一路到方桌前,停下腳步,遞過杯子。
「二位喝茶。」
時溫道了聲謝,接下杯子,卻並不喝,只放在一邊。
葉麥並不在意,自己給自己拉了條椅子,坐下:「今天還是要來問謝傲雪的事情嗎?我能說的上次已經全部說過了。」
「不是。」時溫說。
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照片,反面在上推過去,「今天想問問這個人。」
葉麥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試探性地伸手去翻照片,正面轉過來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皮條件反射性地抽搐了下。
不過幾秒,她便緩過神來,平靜淡定地將照片翻轉到正面。
「這不就是謝傲雪嗎?」
「並不是。」時溫說,「這個女孩,叫白薇。」
葉麥的手觸碰到杯子把手邊沿,聞言動作停了停,很快她又端起了杯子,遞到嘴邊,淡淡抿了一口。
「哦?看上去倒是和謝傲雪一模一樣。」
「可能因為我對她不熟悉吧。」喝完水,她又補充了一句。
時溫沒說什麼,低頭拉開自己的資料包,又從裡面拿出幾張照片來。
在遞上照片前,她又問了一遍,「你跟謝傲雪之前從來不認識,對嗎?」
葉麥抬起眼皮,點頭。
下一刻,眼前的桌面上攤開一排彩色照片,盡數是截圖。
很久很久以前的動態截圖。
「15年8月,謝傲雪還未成名的時候,你跟她前後在同一地點拍了照片。15年12月、16年2月、16年8月,你們的動態里雖然沒有出現彼此,但全都有交界地點和時間線,17年,謝傲雪發了一條微博,背景沙發墊和你相冊里的一張照片一致——」
葉麥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反駁,時溫不急不慢卻又不容置疑地制止了她。
「別急著說巧合,葉小姐,你看這張照片,你認識吧?」
葉麥緩慢地點了下頭,面如死灰。
時溫:「經過查證,拍攝地點應該是在黃城俠雲山,好巧不巧,謝傲雪那時候也曾去這裡旅遊,還被路人意外拍到了,只是當時她的知名度沒有那麼高,並未引起太大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