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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的,榻上的扶蘇突然悶哼一聲,嬴政一驚轉頭看去,就見扶蘇的嘴角居然又有血流了出來。
嬴政大駭趕緊過去查看,卻發現扶蘇小臉發青,眉頭緊皺,嘴角抿的死緊,恐怕是忍不住難受而死咬著,才有了那血跡。嬴政立刻伸手用力的掰開的扶蘇的嘴唇,果然舌頭都咬損了。嬴政氣的踹了一腳跪在一旁的太醫,罵道:“是死的麼?還不快點想辦法!”
太醫哭喪著臉想了想後,從藥箱裡拿出了裹傷用的棉紗,然後折了幾道,就想往扶蘇的嘴裡塞。嬴政看著就來氣,又一腳揣開了太醫,這才小心翼翼的讓扶蘇咬住棉紗。才一小會,棉紗就被染紅了。
嬴政覺得自己再看不下去,讓仁何又倒了一碗藥。旋即,親手扶起扶蘇,把他咬在嘴裡的棉紗取掉,同時輕聲在扶蘇耳畔低語道:“蘇兒,喝藥。喝了就好些了。蘇兒……”
扶蘇本就意識模糊,嬴政說什麼他根本沒法明白,反倒是那碗藥飄來的味道讓他緩緩醒了些。然後就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端了碗熟悉的藥汁。扶蘇心裡頓時湧起一種急切的渴望,掙扎著就想向那碗藥靠近。
豈知嬴政看到這樣的情況心裡反倒是起了猶豫。這藥雖然能一時解了扶蘇的痛苦,可是…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而且如此做法豈非受制於人?嬴政頓時有種兩難的感覺。若是換做他人,嬴政根本不會管他死活。於國於私,嬴政都不是那種站在被動角色的人。可偏偏眼前的是扶蘇,就是看他弱弱的小模樣,嬴政都覺得自己心疼的厲害,更何況現在。
嬴政的猶豫讓手中的藥頓在了半空。扶蘇不住的掙扎,但是人卻被嬴政抱的緊緊。嬴政嘆了口氣,湊在扶蘇耳旁道:“蘇兒,你聽清了。若喝了這藥,父王必然會廢了你的太子之位。。但父王答應你,定然要滅了大燕替你出這口氣。”嬴政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顯然也是迫不得已。大秦天下,又怎會容得一個受制於藥癮的太子?可嬴政看著如此痛苦的扶蘇卻又……
嬴政說完咬牙又將那碗藥遞到了扶蘇面前。豈知,偏偏這時候扶蘇竟似清醒了一樣,調開了頭,然後極微弱的說道:“不…不喝……”
嬴政驚訝的看著懷中人,不禁加重了手臂的力道,說道:“蘇兒?你說什麼?”
扶蘇呼吸急促,但話語卻相當清晰,他咬著牙朝著嬴政再度說道:“倒…倒掉…我…我不喝!”
嬴政總算聽清,心中大喜,道:“蘇兒!你可是好些了?”
扶蘇搖頭,卻道:“我死…死都不要…受制於人……”
“蘇兒!別胡說,什麼死不死,父王絕不會讓你死的。”嬴政心裡滿是憐惜。
秦蘇艱難的抽動了一下嘴角像是要逼出一個微笑,才道:“這…是你說的…不論…不論將來…我…我做什麼…你…你都不能…不能怪我……”
嬴政愣了一下,雖然知道扶蘇這話說的有些蹊蹺,可是這時候他又怎麼可能說“不”。當下點頭也不猶豫就應道:“父王當然不會怪你,你只要好好養病就是。”
秦蘇難受的悶哼了一聲,但表情卻似輕鬆不少。他倚在嬴政懷裡難受的厲害時,就乾脆咬上了嬴政的肩。嬴政倒也乾脆,喝退了寢殿中的一干人等,就抱著扶蘇守了他一個晚上。
隔日,扶蘇總算是藥癮過去,人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嬴政才鬆了口氣,將綁著扶蘇的繩索解開,心疼的看著磨損了的手腕腳腕處的紅腫和斑斑血跡,讓太醫好好的包紮起來。接著,才讓太醫包紮自己手臂和肩上被咬出血的地方。
隨後,嬴政召來了李斯在寢殿中說話。
嬴政問了李斯關於攻燕的事情。雖然知道現在要有再大的動作或者一舉滅燕可能性不大,但是嬴政心裡也確實憋了一口氣。他的扶蘇怎麼說都是燕人害了的。
正說著話時,一旁榻上傳來了微弱的動靜。嬴政立刻站起來走到榻邊,扶蘇似是要醒一般有些不舒服的輕哼著。嬴政伸手極輕的撫摸著扶蘇的臉頰,低聲道:“再睡會,蘇兒乖。”
嬴政的聲音就似有什麼魔力一般,扶蘇居然就恢復了平靜,然後再度沉沉睡去。只是一手卻緊緊的抓住了嬴政衣袍的一角。嬴政見狀心裡不由軟,轉向李斯,低聲道:“這事你和其他人想想再來回本王。”
李斯應聲,看著嬴政竟難得的流露出這種心疼的神情心裡很是驚訝。大王從來都是以國事為重,此番卻為了太子……看來太子果然是得寵,倒是大秦之興了。要知道若是太子之位為太多人窺視,勢必引起朝野不穩。而且太子染了藥癮的事也已經傳遍了朝野,不少人已經在伺機而動,但看眼前,嬴政這麼多子嗣中卻仍是獨寵了太子扶蘇,這恐怕會讓不少人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