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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最初時他也有過異樣的遺憾,可是慢慢地他開始體會到嚴正所謂的樂趣,如果一個任務完成得很漂亮,他已經不再會介意那是不是自己完成的。至於陸臻,金鱗並非池中之物,總有一天會遇到風雲幻化為龍,夏明朗很樂意在他漫長人生的旅途中為他加一把勁,就像是曾經在他的人生中無數幫助過他的人一樣。
陸臻!
夏明朗默念那兩個字:請不要讓我失望。
當然陸臻一直都沒有讓他失望過,那個青年固執的眼神中有種與凶暴無關的狠勁,理性的執著全部蘊含在他看似溫和的語調里,在聲音平緩起伏中,他聽出了一種風骨。文人的風骨是這世界上最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之一,極為軟弱卻堅韌。
夏明朗回想起那雙眼睛,清亮透明的瞳孔里燃燒著無盡的怒火,猛烈得幾乎可以燒毀一輛裝甲車。
夏明朗微笑,如果怒火能把你的血全點燃讓你熬過這一關,這似乎,也很不錯。
第5章
兩周的時間一晃而過,最後的測試里,學員們被分為了十組,陸臻被夏明朗扔到實力最強的那一組,拼死拼活耗盡了全力衝到最後,只得一個倒數第二。陸臻站在終點線上情緒激盪,想鳴槍撕破整個天幕的平靜。即使有所準備,這仍然是他生平未遇的挫敗,就這樣出局,他連對手的邊都沒碰到。
有人在休息,有人慢走放鬆,陸臻就這樣直愣愣地站著,陳默皺起眉朝他走過去:這樣很容易抽筋。
“你……”
“報告教官!”
“你先說。”陳默習慣於先聽對方開口。
“請問下次的選拔時間是什麼時候?”陸臻問道。
陳默想了想:“你不一定會被淘汰,結果還沒有出來。”
陸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事實上他對這個沉默寡言的教官頗有好感,陳默算是這鬼地方里唯一還算正常的人。
結果並沒有很快地出來,像往常一樣他們被人領去洗澡吃飯,一路上有列隊成行的基地正式官兵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陸臻有些消沉並且憤怒,這裡的每個人都當他們是透明,而他居然也就真的如此仿佛透明了一樣,什麼都沒有留下就要離開,這是他不可忍受的失敗。
洗澡的時候徐知著專門搶了與陸臻相鄰的格間,大家都是當兵的人有些失落是共通的,可正是因為太了解,安慰的話便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無論說什麼都讓人覺得假。
陸臻見他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瞄,終於忍不住慢吞吞地說道:“小徐同志啊,哥們我知道自己身材好,你也不能老盯著看啊。”
徐知著瞠目,被他鬧了個大紅臉。
“行了,”陸臻伸手過去拍他肩膀,“兄弟,好好干,明年,等著我。”
“你……”徐知著反應過來:“你還要考?”
“哪裡跌倒的,就在哪裡爬起來。”
“哎,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徐知著急了:“我覺得你其實就沒必要來這塊兒,你說,你到這兒來,你圖什麼?你留在海軍那邊,將來進機關升得一準比這兒快,怎麼說那邊人器重你。你就不應該再為這事浪費時間。”
陸臻指指花灑:“時間快到了。”
徐知著無奈,縮回去沖頭上的泡沫。
吃完飯回去,方進已經守在了門邊,一聲哨響:打點行裝,緊急集合。
陸臻抽緊背包繩打上最後一個結,心裡居然還有點酸楚,不過半個月,這段日子已經在他生命里留下了痕跡,就像是夏明朗,不過兩三個照面,那張臉已經深深地刻進他的腦海里。
剛才吃飯時徐知著還不停地勸他別犯傻,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他進入基地那是華山一條道的選擇,這裡有他想要的,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可是陸臻不一樣,他還有別的道路可以走,那些路一樣的風光耀眼,沒必要在一條路上死磕。
“我說兄弟,是個人都知道要揚長避短,你幹嗎取長補短!”徐知著到最後簡直有點痛心疾首的味道。
陸臻卻微笑,說:“我知道自己要什麼的!”
徐知著是聰明人,聰明而有規劃,目的明確,富於行動力,陸臻毫不懷疑這樣的人會成功,然而也很難向他述說自己的理想。對於現實主義者來說,理想是奢侈而浪費的東西。
陸臻搖了搖頭,把那些片斷搖出去,他還年青,如果真的是浪費他也浪費得起。離開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失敗,在未赴全力之前就承認失敗,退縮並不再回頭,這會成為他人生的污點,很可能,是一生的悔恨。
陸臻主意打定,十分平靜,他甚至已經考慮好了回去怎麼勸政委同意讓他調去陸戰隊裡跟訓。
隊列整齊劃一,夏明朗好似很不情願地被拉出來亮相,嘴裡銜著煙,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陳默把成績單交給排首,雪白的紙頁像浪花一樣紛翻鋪開。
陸臻順著查找自己的成績,他排在第76位,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可是名字旁邊有個紅勾,這又代表了什麼??
“勾紅的留下,拿到黃牌的走人。”陳默字字清晰,隊列頓時里一片譁然。
“報告!”馬上有人提出質疑:“請問一共有多少人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