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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完一陣鬨笑,剛剛還緊繃得生火的氣氛頓時鬆懈下來。
飛機沿著指定區域劃了一個圓,隊員們陸續跳了下去,而鄭楷和夏明朗則傘降在圓心的位置,一天之後會有直升機支隊的人過來幫忙救援臨時遇險的退出者。至於這一天之內退出的隊員們,用夏明朗的原話來說就是:那你就等死吧!
低緯度地區的冬天也不覺寒冷,鄭楷和夏明朗兩個落地後收好傘,開始了百無聊賴的等待。
夏明朗隨便給自己找了個背光的地方,從包里拿出一個黑盒子來按個不停,鄭楷抬眼看過去:“什麼東西?”
“PSP,從陸臻那兒搶的。”夏明朗隨口答道,忽然一愣,手上警報大響,他又OVER了,夏明朗覺得無味,把東西收了起來,開始和鄭楷打賭猜測今年到底誰能第一個從這密林深處走出來,到達這集合點。
鄭楷在這批新人里最看好常濱,體力好,幾乎不知疲倦。可是夏明朗卻不同意,叢林深處的前進不像山地越野,比的不光是體能還有計謀,其實他看好徐知著,徐知著的越野能力也非常強悍。
他們聊啊聊,話題慢慢從新到老,又開始猜測這次到底有誰能超過老隊員先撞線,又有誰會可憐地被新兵甩開一條街。於是說著說著,兩人相視而笑,因為大家都想到了方進。方小侯威武不凡,可耐力是他永遠的痛,如果沒有意外,他總是最後一個,唯一一次反超,還是陳默剛進隊那會兒,不過他也就贏了一個陳默,因為陳默在最後兩天裡扭到了腳,扭得不輕不重,別彆扭扭地走到了終點。
鄭楷感慨:“今年就看侯爺和陸臻這兩人誰比較次了。”
日影西斜,鄭楷砍了半顆枯樹生出一把火,夏明朗看著那跳躍的火光愣了愣,拍拍屁股站起來,說:我去準備晚飯。
半個小時之後,夏明朗帶著一隻兔子兩條蛇出現,剛剛剝了皮的新鮮肉體還帶著餘溫,夏明朗用鹽醃了,挑了幾根看起來比較直的樹枝開始刮樹皮。反正是無聊,夏明朗做這些事的時候非常緩慢,手藝當然是一貫的好,脂香肉滑,夏明朗忽然想到了他這幾天等在這裡能幹點啥,於是打電話讓支隊的飛行員們明天過來之前去食堂要幾包調料。鄭楷雖然望天覺得這事實在有點無聊,可是等待顯然更無聊,也就隨他去了。
第二天,無聊的夏明朗繼續專心逮兔子,逮著了就用背包繩綁在樹上扔草窩子裡養著,武直的兄弟們趕到的時候驚嘆不已。午飯是用老鼠肉和蛇肉熬的湯,還有烤兔肉和食堂里順來的饅頭,吃得那兩位飛行員心滿意足地直哼哼,放言以後出來跑還得跟著夏隊長混,跟著隊長有肉吃。
夏明朗手腳太利落,折騰了一整天,方圓幾里之內的兔子算是徹底絕了後,到晚上他守著篝火心有不甘,早知道去弄點硝鹽來他就能把那些皮子都給硝了,出山還能去集巿上賣賣皮草。
於是到了第三天,無聊的夏隊長只能割草餵兔子玩兒,忽然想到陸臻此時不知道在哪個叢林沼澤里掙命,而他現在清閒舒適得嘴裡都能淡出個鳥來,這場面要是讓他看到了,非得氣個半死不可。想到生氣,便想到那雙火光閃閃的充滿生機的黑眼睛,還有圓鼓鼓的臉頰,夏明朗只覺得更無聊了。
當天晚上出了第一樁意外,那名隊員因為趕夜路誤中了當地獵人的陷阱,本來已經躲開了,沒想到那些鐵齒上還抹了毒,無奈之下只能趕在昏迷之前宣布退出拉了信號彈。夏明朗剛聽到耳機里的沙沙聲就已經一躍而起,武直的兩位兄弟也揉著眼睛爬了起來。
大半夜的要從漆黑一團的叢林裡找一道黃煙還真是不容易,好在他們在出發之前就在地圖上分過區,查找的範圍小了很多,當夏明朗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直升機直接轉場,飛去事先就定好的軍區醫院緊急搶救。一路上就看著氣息越來越弱,夏明朗的手指一直按在他的頸動脈上,摸到後來手指頭都僵了,差點把自己給嚇死,好在本地人常用的毒藥就那麼幾種,一進了醫院就開始打血清試了兩次之後就找到了對症的,夏明朗趕著回去,只能關照護士等病人一醒就馬上通知他。
心驚肉跳,不過這種心驚每次訓練都能遇上幾回,像這樣的訓練與演習都有死亡名額的,5天300公里的極限野外生存是2%,夏明朗盤算著他這次帶出來87個人,也就是說可以死1.74個人,當然這是一個極限狀態,只不過保證在這個死亡率之下,帶隊的負責人不必受到行政處分,至於自己心裡怎麼想的,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夏明朗回去之後就心神不寧,總覺得好像會出事。
當天晚上沒有出事,第四天白天風平浪靜,到黃昏的時候有人要求退出,夏明朗聽到那聲音沉靜如水,心裡一松,搭話問道:“陳默你沒事吧!”
“嗯,沒事!”陳默冷靜地說道。
夏明朗一頭霧水,好好的沒事你退出什麼勁兒,到了那邊才知道是傷到了跟腱。
“不能發力。”陳默指給他看,“而且我擔心走到底,跟腱會斷裂。”
跟腱斷裂的意思就是,這隻腳,這輩子都不能再發力。夏明朗點了點頭,忽然慶幸傷的是陳默,要是換了方進大概會一直走到腳斷掉為止。然後他盤算了一下他隊裡有多少人會一直走到腳斷,頭疼地發現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