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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臻同志,你不能這麼說,你也吃了一半的肉,你現在是同案犯。”夏明朗無比真誠。
陸臻登時無語。
那夜凌晨,麒麟集大半個中隊的力量蕩平了紅方的師指揮所,同時藍方重裝團全面反攻,令演習提前結束。
用特種兵去打陣地戰硬攻,這簡直是暴殄天物,戰損一落千丈,可前方通訊不暢,交戰雙方強大的電磁干擾令得兩敗俱傷,硬攻是夏明朗唯一可以扭轉戰局的機會,錯過就不再回來,所以拼死也只能拿下。
贏得雖然不算爽,但慶功還是要慶,導演組專款買了十幾隻羊,篝火邊肉香四溢,而其中最誘人的莫過於夏明朗掌火的那一攤,香飄十里不絕。
一個二毛一拎著餐盒從紅軍那邊轉悠過來,站在火邊觀望。
“噫,我說,你們這幫子見不得人的東西,肉倒是烤得不錯啊,我說……”二毛一斜著眼看夏明朗。
“承蒙誇獎。”夏明朗忙得頭也不抬。
“嗯嗯,不錯不錯,”二毛一摸了摸鼻子,“那什麼,啥時候在你們那兒混不下去了,來我營里當司務長哈。”
夏明朗手上的刷子一停,把自己的肩章亮出來。
“真的,考慮一下。”二毛一轉過身,搖著自己的餐盒揚長而去,老遠地飄過來一句話:“聞著真香啊。”
第15章
原本演習結束按例是要大放三天的,可是臨時有變,嚴隊一個電話打過去,一中隊一干人等在次日凌晨被拉上了直升機。
天色蒼冥,徐知著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遲遲不得脫身,拉著陸臻滔滔不絕地說著演習時遇上的驚險片斷,陸臻在睡意暈沉中含糊地應了他幾句,忽然發現他對這場演習的印象模糊,所有的鮮明的場景都是靜止的停格,夏明朗塗滿藥膏的手,夏明朗伏地臥射時繃起的弧度,那枚飛刀划過草葉的流光,那種軟軟的彈彈的非食物的怪異口感。
陸臻舔了舔嘴唇,舌間還有昨天夜裡羊肉的鮮香。
昨夜大家圍著火坐成一圈,老隊員們用野餐飯盒裝著高梁四處灌酒,夏明朗逃得比兔子還快,被人追著跑了一程又一程,終於消失無蹤影。當時鄭楷看到他不以為然地撇嘴,笑著問他是不是很討厭隊長。徐知著搶著幫他回答了,怎麼會,尊敬還來不及呢。
陸臻於是沉默不語。
鄭楷攬著他的肩膀聲音平和,染了火光的暖意漫延,陸臻第一次發現原來楷哥是這樣溫柔敦厚的人,然後便聽著他說是不是討厭他都無所謂,只是既然當了一中隊的人,就得習慣他的存在,要不然,你會很難過。
陸臻是聰明人,他即時反應過來,並且誠懇地點頭。
是的,夏明朗不是一個他可以選擇去討厭或者不討厭的對象,他是強悍的存在,你的喜好與他無關,他會自在地存在下去,對於這個人,只有適應。
陸臻睜開眼睛,視線斜移,夏明朗坐在駕駛室的門外,合目而眠,即使是這樣的姿態仍然充滿侵略性,好像他隨時會睜開眼,隨時會彈起,隨時會攻擊。
陸臻不敢看太久,他知道夏明朗做任何動作之前都沒有徵兆,他親眼見過的。陸臻一直對他很好奇,不知道那種強大的殺傷力從何而來,而現在他更加好奇了一些。這個人再討厭,再惡劣,也必須承認他是優秀的戰士,在戰場,你會痛哭流涕地慶幸他是你的戰友而不是敵人,或者僅僅是這一點,他值得他的尊重。
一個戰士對另一個戰士的尊重。
陸臻嘆了口氣,把眼睛閉上,繼續休息。
直升機停在西南邊境,情況在飛機上夏明朗已經介紹過,邊防軍警最近偵察到一個大型軍毒走私團伙,對方火力很猛,緝毒隊的何確大隊長沒有十足的把握,向軍區首長打了申請要求增援。嚴正考慮到一中隊正好離得近,還在演習狀態,又剛打了勝仗,精神正好氣勢如虹,索性就先把人犯都給料理了再回去好好休息。
這些年金三角的毒品市場已經日漸沒落,白粉的質量拼不過人,龍頭老大的地位已經讓給金新月好多年。可畢竟瘦死的駱駝大過馬,有多少人祖祖輩輩都靠著這條線吃飯,於是原本只是販販白粉的也開始搭著走軍火,這多種經營一搞上馬,緝毒隊的壓力頓時增加。不是說硬碰硬真的拼不過那些烏合之眾,可是上面人要的是零傷亡,所以時不時也會向軍區借特種部隊來干點拔牙的事。
何確與嚴正是舊相識,都是越戰的老兵,在一個連的陣地上守過戰壕,夏明朗在他面前絲毫不敢怠慢,腰背拔得筆直地走過去與他握手寒暄,陸臻瞧著新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夏明朗像是背後有感應,拉著何確走得更遠了一些。
徐知著好打聽事,而且他的性格好嘴巴甜會說話,輕輕鬆鬆就和邊防警打成了一片,只是聽著聽著,臉色也有點發白,回頭拉著陸臻道:“這回是真章啊。”
臨來的時候每人發了兩個彈夾,換下了原來手上的空包彈,徐知著拆開看標識,是實彈。
“怕啦?”陸臻嘻笑。
徐知著頓時炸毛,比著小指頭嚷嚷:“怕啥,誰怕誰是這個,不就等這天了嗎!”
“那不就行了?”陸臻不自覺握著槍,說實話他心裡也哆嗦,只是他還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