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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介意?”

    “你不介意?”

    吳哲頓時怒了:“我只知道你是袁朗,別的我什麼都不介意。”

    袁朗看了他一會,忽然笑起來:“說真的我其實很介意……他媽的我快疼死了。”

    吳哲氣得吐血,偏偏對著個重傷員下不了手,視線從那雙狡猾的眼睛滑開去,落到了袁朗的肩章上,清晰分明的兩道槓兩顆星——中校。

    吳哲臉色一變,馬上醒悟了過來:“隊長,隊長,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對你……”吳哲一口咬在自己的舌頭上,把後面半句話硬吞了下去。

    “為什麼?”

    “我一直覺得有幾個人的英語口音很奇怪,現在想起來了,他們有中東血統……”吳哲的神色冷利:“在教義里,這是極致屈辱的行為,所以他們會用來羞辱對方的首領。隊長……所以你換了我的肩章?”

    吳哲此刻肩上扛的是一槓一星,少尉,這是A大隊裡目前能找到最小的軍銜,如果許三多還是士官,袁朗可能會給他換個士官的銜。

    第2章

    袁朗卻有點愣:“我沒想到會這樣。”

    “你故意換了我的軍銜?”吳哲知道他不應該用這樣的口氣說這句話,但是,他忽然平抑不住自己的怒氣,那種為什麼我居然可以倖免於難的憤怒。

    “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只是官小一點總會比較不起眼,而且……你看,我還是比你大一級,他們還是會選我。”袁朗沒和他計較,卻把聲音放緩了,像是在安撫似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左臂抬起來。吳哲看到袁朗上臂處有一道傷口,三指多寬,卻深,皮肉翻轉,一團模糊。

    “那幫人裡面有一個喜歡在做到一半的時候拿刀割人,我故意讓他在這裡扎了一下。”袁朗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把手指伸進去翻攪。

    吳哲看著他額角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咬肌繃死。

    “隊長,我來吧!”吳哲只覺得心如刀絞。

    “你手還沒恢復,你來什麼來。”袁朗吐出一口氣,怒道:“媽的,還是淺了一點,我都摸到它了。”

    袁朗喘了一會,讓呼吸平復。

    “你要不要咬點什麼?你這樣很容易把舌頭咬斷。”

    袁朗想了想,趴到吳哲肩膀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肩章,吳哲把手臂圈過去,扶到袁朗的肩上,他能感覺到自己懷裡的這具身體正繃得像是快要斷掉,在極限處不斷顫抖。

    他不想看,把視線放遠,落到那扇窗子上,他們唯一的光明。然而此刻這光明卻莫名其妙的殷紅如血,他像是看到了生動的鮮艷傷口,血肉模糊中有一隻手,硬生生撕開肌肉……袁朗終於鬆口,緊繃的身體像一根斷裂的弦那樣驟然的癱軟下來,他枕在吳哲的手臂上,仰面躺著喘氣,胸口急劇的起伏。過了好一會,他才把手抬起來,指間挾著一個膠囊狀的小東西。

    “他媽的……藏得太好了,下次植入的時候得讓他們放淺一點。”袁朗小心的擦乾淨上面的血跡,對著光,仔細審視這東西有沒有損壞。

    這是一個小型的定位器,信號比較微弱而且頻道特殊,所以很難被一般的儀器檢測出來,而唯一的遺憾是,它的收接範圍也很小,只在方圓四公里以內有效。這玩意兒作為總裝備那幫牛人們最新的研究成果,還沒有大規模的推廣使用,袁朗是第一批的實驗者,當時被拉去挨針的時候著實抱怨過一番,可是現在,這卻成了最後救命的稻糙。

    “放淺了會被檢出來,一定要貼著骨頭放,才能混過X光的掃描。”吳哲沒選上去挨這一針,只是他十萬個為什麼的腦袋習慣性的不會放過任何與袁朗有關的事,不過現在他的知識庫讓他覺得有點想吐。

    “呵……原來是這樣,我說呢,都快挖到底了。”袁朗居然在笑,劇痛過後的神經變得有點麻木。

    “你打算怎麼辦?”

    “想辦法把它放到別人身上,把它帶出去。”

    “可是……”吳哲憂慮:“你這樣捏在手裡,很容易暴露。”

    “我早就想好了。”袁朗張開左手,掌心裡一道深長的血痕,眼神有點狡猾,他把定位器湊到傷口旁邊試了試,一橫心,硬塞了進去,原本已經半凝結的傷口頓時破裂,湧出了大股的鮮血。

    “媽的,我寧願你在我身上下刀子。”吳哲的眼睛被滿目的鮮血染得通紅。

    “心疼了?”袁朗終於把活幹完,左手握緊了拳頭止血,身體放鬆下來枕到吳哲的肩膀上,他轉頭舔了舔吳哲的耳垂:“讓你心疼總比讓我心疼好,我這人就是這點自私。”

    吳哲橫臂攔在袁朗的胸口,惡聲惡氣的說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了傷的份上,我一定掐死你。”

    “你要掐趁現在,等我傷好了,只有我踹你的份。”

    吳哲低喃:只要你的傷能好,我寧願你踹死我。

    袁朗剛才折騰得太厲害,再一次的失血和劇痛都是對神經的折磨,現在一安靜下來,馬上就開始覺得眩暈起來,他睜大了眼睛努力凝神,還是看到一重一重的黑影在自己眼前飄,強撐了一陣,終於放棄。

    “吳哲,叫人。”

    “啊?”吳哲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叫人,就說我快死了,需要醫生。”

    “他們會肯嗎?”

    “應該會的,我們是人質,應該還有點利用價值,總不至於把老子操一頓就讓我死了。”

    吳哲有點猶豫,潛意識裡,他不想讓袁朗再度離開自己的視線,但是,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袁朗需要醫生,特種兵的身體的確很強健,但畢竟不是超人。吳哲用力吻了一下袁朗,關照他:如果再有什麼事,儘量保護自己,不要反抗。

    袁朗手疼得不能動,只能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表明:你小子廢話真多。

    吳哲無奈,抱著袁朗小心的移動,爬到門口去敲門。他把鐵門拍得山響,過了很久,終於有人罵罵咧咧的過來開門。

    “他快死了……”吳哲做出極為驚慌失措的樣子。

    那個看守咕噥了一聲,把手伸到袁朗的脖子旁邊去試脈搏,吳哲看到他手背上濃重的汗毛,忽然有股強烈的噁心像火山爆發一樣的炸開,熾熱的熔岩在燒灼著他的胃。

    吳哲不自覺偏過頭,卻忍不住鄙視自己,居然這樣就受不了,不過是如此而已,他已經看不下去。

    袁朗原本就是傷重,只要意志上稍微放鬆了一點,馬上就陷入了半暈迷的狀態,那個看守摸了一會,大概也覺得問題比較嚴重,拎著袁朗後背的衣服把他拖了出去。

    吳哲看到袁朗被拖過台階時深深的皺眉,然而門一關,袁朗的臉連同他眉心的那一道深痕一起,刻進了吳哲的心底。

    第3章

    等待是一種漫長的煎熬,尤其是,當你不知道等待的是生離死別,還再度重逢的時候。

    吳哲的身體在慢慢的恢復機能,他扶著牆走路,努力讓自己的體力回升,可是揮拳而出的時候,力道仍然微弱的可恥,那樣的力度,恐怕連一個普通老百姓都打不倒。他心急如焚,嘴裡一百零一遍的默念平常心。

    於是鐵門打開那難聽的吱呀聲驟然響起的時候,吳哲以為,自己聽到了天籟,他迅速的坐回到牆邊,裝出全身無力的樣子,垂著頭,像是已經睡著了。

    這次進來的人多了一些,為首的那個一腳踢到吳哲的肩膀上,把他踢倒在水裡,吳哲驚恐的撲著水,把他能做出來的最怯懦的樣子做給他們看。

    袁朗被兩個人架著,主要的傷口都得到了包紮,看起來情況竟然好了很多,吳哲心頭暗喜。

    這群人都戴著黑色的面罩,但是吳哲仔細的觀察他們的身形,強壯敦實,是中東人的體形,他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大笑了一陣,然後惡意的把袁朗往前一推,吳哲佯裝躲閃不及,小心的把袁朗從半空中接住,這次總算沒讓他碰到水。

    很好,吳哲心下一松。

    門又被關牢了,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里染著一抹紅,太陽快要下山,黑暗又要再度降臨,吳哲小心翼翼的捧著袁朗的臉,一遍一遍的撫摸,袁朗忽然張開嘴把他的手指咬住,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你醒了?”

    “我一直醒著。”

    “東西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

    吳哲頓時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堅持了。”

    “但是,吳哲,有壞消息。”袁朗慢慢把眼睛睜開了,幽然閃亮的眸子裡染了一層天光,倒像是紅了眼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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