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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許三多跟成才說起這節速降課,是這樣總結的,隊長掉下來後,直接打了個滾就起來了,老神奇了。
後來袁朗說你們到三層之後再摔就可以了,夠用了,於是他們真的是從摔開始學速降。吳哲進步算快的,也是因為他身體輕,動作靈巧,像許三多也做得很到位,但是徐睿就說你們兩個還是不一樣,三多給人感覺是一種本能的動作,吳哲呢好像是在腦子裡計算過,吳哲就笑,別把我說得跟機器人一樣。他說我也想什麼時候能像三兒那樣形成一種本能呢,就不會用腦過度了。
太陽已經是斜著照she了,吳哲抖了抖繩索,一腳蹬在牆體上,輕輕一用力,快速向下滑去。還有十餘米距離的時候繩索突然鬆脫,吳哲熟練地做個保護措施,然後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去整隊。解散的時候早就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子從大門開進來,熟悉的車牌號越來越近,吳哲有些發怔,心想某人終於知道死回來了嗎?車停,開門,下車,一個如假包換的大爛人出現在大家面前,戴著墨鏡,嘴角仍舊一抹嘲弄似的微笑,也不跟他們打招呼,直接就邁上台階,走了兩步,回頭,微微仰頭睨著他們壞笑,說都沒偷懶吧,被我知道了要你們小命。
吳哲鼻子裡哼一聲,第一個從人群中抽身離去,袁朗被其他隊員沒大沒小地哄進樓去,看得出來大家都很開心。徐睿和丘凱幾個收拾完裝備趕過來,跟吳哲迎面碰上,吳哲跟著他們的眼神轉頭看看身後的熱鬧情景,聳肩說也不知道都在樂什麼,好像被修理得沒夠似的。徐睿就說你不是也挺高興的麼。吳哲說我哪裡高興了。丘凱說算了吧你在笑啊鋤頭。吳哲摸摸自己的臉,詫異道我沒笑啊。
徐睿就笑了,然後指指他,說,你眼睛在笑。
吳哲狠狠揉揉眼睛,說我是迷眼了,迷眼了。
晚上的例會取消,齊桓被袁朗叫去匯報工作,吳哲和成才就去看許三多,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總說要出院,醫生給照過片子,長得很好,但是成才說要是讓他出院,他訓練起來肯定又什麼都顧不上,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呢,三呆子自己不會給自己操心。吳哲說又讓我做說服工作啊,成才說不找你找誰,我去說他就以為我故意誇張,吳哲說我不也是去誇張,成才笑,你誇張得比較有水平。
從醫院回來後吳哲順便去看了看他的花,稍微有些打蔫兒,吳哲就直接進西樓水房拎了桶水過來澆,然後把桶放回去,往外走時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的那一頭就是袁朗的辦公室,黑著燈,大概匯報工作已經結束了。
吳哲手揣進褲兜,摸到那串鑰匙,心想不查白不查,就走了過去。
門開了,他走進去,沒什麼兩樣,屋子裡煙味還算很淡,吳哲自言自語,嗯,還可以,沒立刻把這裡變成毒氣室。他剛想過去開燈,卻有人早他一步這樣做了。忽然而至的一片白光,吳哲有些呆,然後看清楚袁朗倚在牆邊,手扣著開關,懶洋洋地笑,跟他說,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到處亂跑什麼。吳哲說我在查崗啊,工作嘛當然要盡職盡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隊長會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呢。袁朗笑,我在等晶晶姑娘,不過卻等來了師傅。吳哲哼哼,說你才是唐僧呢。
袁朗還戴著墨鏡,看上去格外礙眼。吳哲說隊長你扮施瓦辛格還是黑超特警啊,袁朗走到椅子那坐下,伸個懶腰,說出去一趟毀個容,我還不能掩蓋掩蓋?
吳哲說,什麼?
袁朗說僱傭兵真夠狠的,慢一步眼珠子都讓他們挖出來了。
吳哲呼吸艱澀,仍是問,什麼?
袁朗說算了還是別讓你看了,辛辛苦苦樹立起來的光輝形象全沒了,以後不被你們笑話死。吳哲卻咬牙一字一頓地說你摘下來,你把眼鏡摘下來。袁朗很聽話地摘了眼鏡,左眼上斜著划過去,從眼眉到眼窩,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吳哲呆呆的,沒說一個字,然後袁朗把眼鏡又戴上,點燃一根煙,說你還是頭一個看到的,別人我都沒說。
吳哲茫然地答應著,說好像我多喜歡看似的,他一時間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想轉身走開,身體有些木,想說點什麼,嘴也張不開。
袁朗站起來拍他肩膀,哎哎吳哲,別難受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沒變成瞎子。吳哲想笑著說誰難受了你少自作多情,但是他只是推開袁朗的手,快步走到窗邊站著,看著外面,睜大眼睛,發呆。
袁朗過去手心朝上接在吳哲臉蛋下面,吳哲說你等著我哭給你看啊,袁朗說要不然你就笑給我看我也很歡迎,吳哲煩悶地格開他的手,說隊長為什麼不自己哭給自己看,袁朗摸摸下巴,我有自覺我哭起來還是沒有笑起來好看。吳哲輕哼一聲,臉皮還是那麼厚。
過了一會兒,袁朗咳嗽一聲,扳過吳哲的身體,說哎吳哲,為了逗你笑我給你變個魔術啊!吳哲疲憊地說我不想看,但是袁朗說你一定要看,然後他就摘掉了墨鏡,吳哲趕緊閉眼,又乾脆把腦袋轉向一邊,那道傷疤像毒藥,刺得他眼睛疼。袁朗拍拍他的臉,哎你看啊!吳哲幾乎要惱怒了,袁朗這傢伙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情嗎還在開玩笑。他蹬了袁朗一眼,而這一眼讓他幾乎要暈倒。
袁朗哧啦一下從左眼上扯掉一塊類似膠皮那種東西,只一瞬間,那道醜陋的疤消失了,吳哲看著袁朗完好如初的滿是壞笑的眼睛,還有他手裡拿著的那塊膠皮傷疤,唯一從心底湧上的衝動就是想殺人。
你!這種事情也能拿來開玩笑嗎!吳哲幾乎要咬牙切齒地把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活埋了。他轉身就走,走了剛一步忽然就轉回來,來到袁朗面前,沒有半點猶豫狠狠在他肚子上k了一拳,袁朗哎喲一聲彎下腰去,吳哲摔門而出。袁朗哼哼著,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痛,他追到門口,吳哲已經走到走廊那頭去了。袁朗倚著門,揉著肚子苦笑,臭小子下手真狠。
吳哲卻又轉回來了,他一時氣昏走錯了方向,當他再次經過袁朗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袁朗趕緊拉住他,軟硬兼施地把他弄進了屋裡。
吳哲指著他,說,你現在最好別惹我。袁朗趕緊鬆手,看他要出去,又攔在門口,吳哲索性過去坐在他的椅子上,臉黑得像個炸雷。
袁朗說吳哲?吳哲?吳哲也不理他,袁朗裝可憐,說也怪不公平的吧,你看你沒收了我兩盒煙,還把我遊戲機玩沒電了,我就是小小逗你一把,你就這麼生氣啊。吳哲氣到笑出來,說你把這個叫做小小逗一下?袁朗一副無賴的笑,笑了兩下看沒有用,訕訕然,呆了半天跟吳哲說,這個玩笑確實過了,我跟你道歉。吳哲冷笑一聲,袁朗說你還要我怎麼樣,跪下抱你大腿?吳哲斜眼看他,結果袁朗自問自答,說也行啊反正我沒損失。
吳哲覺得自己早晚被氣死。
唱歌。
啊?袁朗說什麼什麼,軍爺有什麼要求?吳哲抓起鑰匙扔他臉上,誰是軍爺!說你唱歌來聽,小爺聽得高興了自然放你一馬。袁朗咧嘴說換個方法唄!吳哲說沒有誠意唄,沒有誠意就算了,然後就抬屁股要起來,袁朗趕緊按住他,說行行我唱歌行了吧。
要唱兒歌。
袁朗瞪眼,吳哲聳肩,一副我又沒逼你的神情,袁朗賠笑,說我也不會啊,你要聽什麼啊,吳哲歪著腦袋笑一下,說,就小龍人吧。袁朗說啊啊小龍人啊你給起個頭唄,別那樣看我嘛我真不會啊。吳哲沒辦法,就給他起頭,唱道,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袁朗壞笑著湊過來,說哎哎哪兒有我看看,吳哲沉著臉推開他,老jian巨滑,自己唱!
據說這之後的內容對於袁朗來說就像軍事機密一樣的存在,吳哲則是竭力忍住笑,回到自己宿舍才爆發的,他一直笑到肚子抽筋,大半夜的還麻煩人家徐睿給他倒開水。
第二天列隊訓話時,袁朗站在隊伍最前頭,沒戴墨鏡,也沒再扮卡西莫多。吳哲看他一眼,忍不住又要笑,趕緊低頭。旁邊隊友撞他一下,低聲說你笑什麼,小心叫隊長看見,吳哲小聲唱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然後被袁朗盯到,袁朗慢悠悠地說,吳哲,隊列里嘀嘀咕咕幹嗎呢,操場上跑圈去。吳哲抬頭看他,袁朗轉頭看天,吳哲笑呵呵走出隊伍,開始跑圈。
徐睿用眼神問齊桓,怎麼回事?齊桓用眼神回答,別問我,我不知道。
第9章
許三多出院的那天袁朗開車去接他,本來只是成才跟著去,不過走出來的時候碰到吳哲和徐睿打水回來,兩個人就都要去,然後在樓下又碰到齊桓玩著籃球回來,一身臭汗也要跟著去。袁朗說就是接許三多出院你們以為是郊遊去啊!然後他乾脆一個也不讓上車,還說你們誰要是再吵吵我就讓他負重越野5公里。吳哲他們吐吐舌頭,相互看一眼,乖乖呆在原地了。
袁朗走兩步,回頭看成才,走啊還是咱倆去。成才本來低著頭,聽了招呼抬頭一笑,趕緊跑上兩步跟著。吳哲他們只好往回走,哎哎算了誰讓人倆是老鄉呢,走在走廊里徐睿說等會兒我去把三多的水也給打了吧,齊桓得意洋洋地說還用你,我早打完了。吳哲故作驚訝地看他,喲,菜刀同志真是活雷鋒啊,想必你也打掃過寢室衛生了?齊桓說那當然,許三多的桌子我昨晚上就給擦了。吳哲惋惜地搖頭,說你看你看這多不好,到了今天又落了一層灰,菜刀同志,干工作可不能空有一腔熱情而不動腦子啊!齊桓追上去罵你小子找抽呢!吳哲哈哈笑著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