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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勒似乎沒想到我居然敢將袋子丟到他的懷裡,他愣住了。慢慢抬起頭看著怒氣沖沖的我,他那張留有傷疤的臉上面無表情。
這回輪到我楞了。
我得承認大多數時候我只是只紙老虎,敵強我弱,敵弱我打,敵退我進,敵進我跑。此刻,因為卡特勒那逐漸變得陰鬱的雙眸,我心中不安的一跳,正想轉身後退,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只見卡羅特忽然咧嘴一笑,猛地丟開那袋子衣服,倏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他本就比我高,剛剛因為是坐著,所以我絲毫沒有感覺到壓力,可他這麼一站,我頓時就覺得空氣變得稀薄起來了。
下一秒,我被撲倒了。
我震驚地看著壓在我上方的卡特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書桌就在我的床邊上,所以他這一推,我便直挺挺地倒到了床上。身下是柔軟的床單,上方是眼神陰鷙嘴角帶笑的卡特勒,我頓時覺得危機迫近。
他的右手臂就壓在我的脖頸之下胸口之上的鎖骨位置,而左手則直接抓住了我的右手,死死地壓入了床單之中,他的力氣有些大,我覺得我快翻白眼了。
“你三番兩次挑釁於我,真的那麼不想活了?”卡特勒直勾勾地盯著我,陰沉地說道。
我動彈不得,因為這樣的姿勢心中自然而然產生了無盡的恐慌,甚至連他的話都沒怎麼聽進去。
“有話好好說……別、別激動啊!”我這隻紙老虎繳械投降了,就差熱淚盈眶以表達我的懊悔之情了,“別忘了,你要是殺了我,事情就會鬧大了,你的身份肯定會被卡倫一家知道的!”
卡特勒壓著我的鎖骨的手臂幾不可覺地一僵。
“你以為他沒起疑心嗎?”卡特勒仿佛想到了什麼,壓著我的手臂加重了一分力道。
他?……卡萊爾·卡倫?
我瞬間覺得壓力大增,忙說道:“那天卡萊爾·卡倫確實問了你的來歷,可是我掩飾得很好啊!況且你現在根本就是人類,誰能認出……”
“住口!”卡特勒忽然喝道。
……我又說錯了什麼?
呃……莫非是說他是人類這句?
吸血鬼太難伺候啦!變成人的吸血鬼就更難伺候了!
我覺得我要哭了。
“那個……咱們起來說話好麼?萬一我媽媽回來看到這樣子……你知道,她很關心我這個女兒的,所以有時候會比較衝動。”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卡特勒一定是想起了我媽媽那無人能敵的氣勢。
因為我看到他的臉上稍微動搖了那麼片刻,連帶著他壓著我的手也鬆了松。
——好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立刻曲起膝蓋,用力頂在他的腹部,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我撞得痛呼一聲,原本緊緊抓著我的手也徹底鬆開了。
我抓緊機會,將雙手用力往他胸口一推,趁著他被我推下床,我一骨碌從床上翻身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門旁。
因為出路就在眼前,我的心也鬆了松,便回頭看看狀況。
……人呢?
我大驚。
不會我這一推太用勁把他推去穿越了?……不不,現實一點!不會是把他推到窗下去了?我的床離窗戶還挺近的,那扇窗戶此刻正開著,還在一顫一顫的,也不知道是因為風,還是因為有人掉下去了……
我忙衝到窗邊,猶豫了一下才探頭向下看去——這裡雖然才二,但摔下去也是有可能將人摔得血肉模糊的……
當我看清楚下泥土地上除了幾叢小糙就什麼都沒有了的時候,我鬆了口氣,隨即一顆心又吊了起來。
不在窗外,那人呢?總不至於真穿越!
我回身,視線在飄過右前方的物體之時頓了頓。
原來卡特勒此刻正躺在床邊的地上,我從門口看的時候,床將他的身影完全遮住了,所以那時我才以為他已經不在這個房間裡了。
不過……他真的好脆弱,這麼一推就又昏過去了?我家到底是養了一隻吸血鬼還是一個陶瓷娃娃啊!
吐槽歸吐槽,現在已經是人類的卡特勒確實應該跟人類一樣脆弱,很容易就死了……不不會的,我想……應該沒那麼容易死的……
怕自己在意外的情況下成為了一個殺人犯,我立刻衝到卡特勒身邊蹲下,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均勻,溫熱。
沒死。
我鬆了口氣,撫著胸口壓驚,正想著要不要把他弄到床上去,眼前那雙眼睛卻毫無預兆地睜開,手速極快地拉了我一把。我尖叫著砰的一聲撞到了木質地板上,只覺得兩眼昏花,眼前似乎有一顆顆的小星星在排隊跳著四小天鵝。
“你竟敢踢我!”卡特勒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我正上方傳來。
……我還後悔著怎麼剛剛沒踢死你呢!
後腦勺的劇痛讓我變得異常激動,我努力睜開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反駁道:“就只許你推我,不許我踢你?什麼爛道理!”
“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人類,竟敢妄想跟我談公平?”卡特勒似乎也是疼得厲害,額頭上的冷汗有幾滴甚至落在了我頸側的地板上。
我頓時就為我剛剛的一腳感到得意。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我一高興,後腦勺的疼痛就好像減輕了不少,連帶著我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對於再一次陷入這樣的姿勢,我感到壓力巨大,迫切地想要立刻擺脫這種窘境。所以,我連他說我是卑賤的人類也當做沒聽到,反而眨了眨眼,諂媚笑道:“對對對,都是我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請不要計較我的錯失了。”
我想我這極其突兀的態度轉變一定讓卡特勒摸不著頭腦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那聲音太過噁心。
“你別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卡特勒戒備地盯著我,似乎怕我再耍什麼花樣。
“我能耍什麼花……媽媽?!”我忽然看向他身後驚呼道。
卡特勒冷笑,“同樣的計策我不會上當兩次!”
“天哪!你要對我的西莎做什麼!”
媽媽驚怒的聲音迴響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
我身上的這隻吸血鬼先生徹底呆住了,不難由他那微微瞪大的眼睛中猜出他此刻的想法——我特麼一定是幻聽了!
咳咳,好,以上只是我的無責任瞎猜,而接下來的事……唔,比較血腥暴力,我就不一一描述了。
總之,當媽媽緊張地上下打量著我,生怕我已經吃了什麼大虧的時候,我得意地瞥了眼被我媽媽無情地用我房間裡的棒球棍打倒在地的卡特勒,心中開心不已。
看看,報應這不是來了麼?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不過,考慮到媽媽對我毫無理智的溺愛,怕她真的把卡特勒打死,我只好對媽媽說剛剛她看到的都是誤會——當然,肯定是在卡特勒被打得半死之後。
好在媽媽也沒細想,忙拉起卡特勒向他道歉,但卡特勒同志卻抽回了自己的手,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回自己房間去了。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
打他的是我的媽媽,他怎麼不去瞪她而來瞪我呢?我實在是太無辜了!
正文 過聖誕的吸血鬼
總之,這場由一袋衣服引發的血案就這麼結束了。
——至於卡特勒介不介意,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之後的兩三天,我和媽媽白天都要出門上班,怕卡特勒一無聊就要干出什麼蛋疼的事,我就乾脆就把我的電腦借給了他,並惡狠狠地威脅:再不許用我的帳號訂購任何東西了!不然就自己付錢!
這一次的威脅似乎起了作用,雖然當時我威脅完的時候卡特勒是一臉的冷笑,還讓我擔心血案可能還會繼續發生,但之後的兩三天,倒是沒有人上門送東西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便到了平安夜這天,我和媽媽都不上班。
二十四號一早醒來,我們便把聖誕樹移到了客廳和廚房之間,並且取出很多五顏六色的紙,在上面寫新一年的祝福。
俗話說一笑泯恩仇,在這個過年的好日子裡,所有的仇恨都該煙消雲散了才對,而且本來也不算什麼大矛盾,所以我一早也去把卡特勒叫了起來。但直到我們快把聖誕樹都裝飾完畢了,他才慢悠悠地從梯上下來。
這兩天的修養,讓他臉上的傷痕看起來淡了很多,我一度以為,他肯定悄悄抹了什麼藥膏,要不然怎麼會好那麼快?
卡特勒走到我們身邊,嘴角噙著一抹不屑的笑,看著我們往聖誕樹上掛新年祝福。
難得過年,我懶得跟他計較,將一支筆和一張彩紙塞入了他的手中,笑道:“寫一點,新年願望。不管是什麼都可以哦,這樹可是我家用了十年的,可有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