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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便是舞會的現場了。
大廳內人來人往,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門口的侍從在白雪一進來的時候就大聲地通報了,這導致幾乎整個大廳里的人都將視線投了過來。
瑪麗夫人和兩個侍女似乎不被允許進入這一舞會,三人都沒有跟進來。白雪只覺得自己好像被無數的視線凌遲了,焦躁得只想掉頭就跑。
“白雪,我親愛的女兒。”聽到通報,國王甩開大臣,大踏步走了過來,對白雪伸出了手。
看國王的意思似乎是要讓她挽著他的手,白雪很高興有人解圍,立刻順從了他的意思。
微微仰著頭,跟著國王的步子往前走,白雪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高傲一些。畢竟是個公主,她想原來的白雪公主總不至於那麼平易近人吧?白雪公主從小肯定很被嬌慣,照理說脾氣就算不嬌蠻,也不會那麼溫和的。
走到大廳中央,國王從侍從手中拿過一杯酒遞給白雪,自己又拿了一杯,輕咳了兩聲。大廳里立刻就安靜下來,連舒緩的音樂都停了。
“為慶祝我的白雪的安全回歸,我下令,今夜無眠!”國王高舉杯子,大聲說道。
“為白雪公主幹杯!”所有人都舉起了高腳杯,大聲道。
白雪見狀,也連忙舉杯。
聲音落下,便是眾多喝酒下咽的聲音。白雪不知道這酒的酒精度如何,在大勢所趨之下,卻也只能一仰而盡。
很快,又有大臣圍了過來,似乎要跟國王商量什麼事,白雪便趁機鬆開了國王的臂彎,向他告退,一個人走到了大廳之外。
這是一塊露天空地,離下方的土地大概有個兩米高,白雪靠在及胸高的白色欄杆上,無聊地看著遠方。
由於大廳的明亮,外面就顯得相對黑暗了。如果不是有些崗哨處的燭光,恐怕整個城堡前的大片空地都是漆黑一片。
剛剛的酒似乎酒精度不高,白雪只覺得小腹有熱氣湧上來,卻並不覺得頭昏,只讓她的身體變得暖和了一些。
現在時間還早,如果是在原來的世界,對她來說,這個時間只是晚上伊始。可在這裡,沒有電腦沒有電視,無聊的時間過得就特別慢,也特別累,所以現在她已經有些發困了。
然而,惺忪的眼睛在看到一個影子後猛地瞪大,白雪甚至驚得倒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
剛剛她看到了!那個殺手,那個在無回之森殺自己的男人!雖然光線不夠亮,但那個唯一存在白雪公主腦海中的影像,她是怎麼都不會弄錯的!
白雪第一想法是要躲起來,不能讓對方看到。可誰知道再後退了兩步,卻忽然撞上一個略有些堅硬的身軀。
她險些叫出聲來。如果不是知道那個殺手在室外,不可能這麼快來到自己身後,她幾乎要以為如同尋常電視電影演的,後退撞上的人就是兇手了。
饒是明白了這點,白雪的心臟還是不受抑制地狂跳起來。
她趕緊又前進一步,倏地轉身看向她撞到的人。
——竟是傍晚時看到的那個少年,拉里·塞莫。
“十分抱歉,親愛的白雪公主,我冒昧前來,似乎驚嚇到了您。”少年臉上帶著驚慌和歉意,微微躬身道。
“不,不是您的錯,先生。”白雪緩下趨高的心跳頻率,微笑搖頭。
“那麼,是否有什麼事情正困擾著您呢?我願意為您分憂!”少年起身抬頭,目光灼灼地望著白雪,耳朵微紅。
他的身高比白雪高上半個頭,是以在兩個人距離不過半米的情況下,白雪幾乎要微微仰頭才能跟他對視。
白雪想起瑪麗夫人對自己的告誡,又看向眼前這個很是純真的少年,實在做不出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走的動作。
“不,我並沒有什麼煩惱。感謝您的關心。”白雪微微欠身,溫和地說道,“父王可能在找我,我想我該走了,先生。”
說完,白雪行了個屈膝禮,繞過拉里·塞莫,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大廳。
那個殺手會在這裡出現,只是個巧合嗎?
白雪不知道,但她深深地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擔憂。
遍尋大廳,終於看到了在大廳一角跟王后說著話的國王,白雪忙走了過去,對著兩人行了一禮,才壓抑了心中的不安對國王說道:“父王,白雪有話想單獨對您說。”
這個城堡里,唯一確定非常疼愛白雪公主的只有國王了,所以白雪不得不抓住這根救命稻糙,防患於未燃。
“跟我來,白雪。”國王甚至沒有看王后一眼,帶著白雪就離開了大廳。
此刻白雪也沒有時間去關注王后的神情或者想法,緊緊跟上國王,最後到了一個小房間裡。
白雪很快就將自己在黑夜中看到那個殺手的事告訴了國王,並表示她是剛剛想起了有個人曾經在無回之森中追殺她,但沒有成功。
國王沉吟片刻,安慰白雪道:“不用擔心,我的公主。父王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說著,他目光一閃,一手勾起白雪的下巴,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
本以為國王準備親她額頭的白雪頓時僵住了。
——哪有父親親自己女兒唇角的?!
第6章 夜晚的黑影
因為國王的唇角之吻,白雪的身體徹底僵硬了。
國王感受到了手下白雪僵硬的肌肉,渾濁的目光閃了閃,鬆開白雪的下巴,將手置於身後,隱忍地握成了一個拳頭。
而一旦得到自由,白雪立刻道:“父王,我先告退了!”
“去吧。”國王低聲答道。
白雪忙有些慌亂地快步走出了小房間,心中亂成了一鍋粥。
是她太敏感了吧?一定是她太敏感了吧!
這裡是童話世界,又是她不怎麼了解的西方,吻禮在這裡十分常見,她現在心中感覺到的不適,大概是因為東西方文化差異造成的吧?
要不然呢?不然還能有什麼解釋?
自我暗示成功,白雪雖心有餘悸,卻將一些還未成形的可怕想法都拋之腦後了。
回到明亮的大廳中讓白雪有了很強的安全感,她舒了口氣,默默地站在一旁。
可事實上,身為這場舞會的焦點人物,大廳中的人根本不可能讓她閒著。剛才她躲到了那塊空地上,才讓其他人失去了目標,沒有成功騷擾到她。
“美麗的公主,您的美貌就像嬌艷的玫瑰一樣令人心生愛慕,任何人都甘願沉醉在您的美麗之中死去。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您共舞一曲嗎?”一個長相普通卻紳士味十足的男人在所有人之前搶先站到了白雪跟前。
白雪看了眼男子身後都盯著自己蠢蠢欲動的眾男士,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眼前人的邀請,恐怕還得面對更多的人,所以她微笑點頭,對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可當舞曲響起的時候,白雪身體倏地就僵硬了。
她怎麼就忘記了,這裡是古西方,宮廷舞蹈可能還沒發展出華爾茲這一種。
現在演奏的,正是屬於小步舞的舞曲。而白雪,只會華爾茲而已。
男子鬆開手退後做出舞蹈動作的時候,白雪整個人都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倒令所有的視線都滯了滯。
“公主?”對面的男子也停下舞步,微微睜大眼睛驚訝地望著白雪。
眾多視線的注目讓白雪有些慌亂起來,她小幅度地深吸了口氣,控制住嘴角僵硬的肌肉,微微勾起了唇角微笑道:“十分抱歉,我忽然有些不適。”
男子大約是看出了白雪嘴角微抽的顫動,以為她確實是忍受著痛苦,邊忙說道:“不,公主,沒有注意到您的不適,是我的失誤。請務必讓我陪伴著您。”
“不用了,十分感謝。”白雪極力保持著嘴角的笑,“您請盡情享受舞會的樂趣,我會去同父王說,我因為不適先行離去了。”
不等對方說話,別過這依然不知姓名的男子,白雪快步向大廳出入口走去。一路上,依然有各種各樣的男子上來搭訕,都被白雪一個微笑加一句話回絕,“十分抱歉,我深感不適,正要離去。請盡情享受屬於您的舞會快樂。”
白雪很快就在大廳出入口找到瑪麗夫人三人。得知白雪身體不適,瑪麗夫人讓芭芭拉將公主要先離開的消息去告知國王,自己帶著白雪和米婭往回趕。
白雪走得很匆忙,所以她並不知道,在她走後,國王得知白雪已經離去,也離開了舞會。王后隨後跟上。在失去了幾大主角的情況下,這個原本應當開到天亮的舞會,卻早早地曲終人散了。
偌大的城堡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寂靜。
白雪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她夢到自己在滿是泥濘的河邊拼命奔跑,每一腳都踩在柔軟沒有著力點的泥土中,她深一腳淺一腳,身形踉蹌,滿臉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