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舊識。”萬磁王臉上的神情有些冷漠，顯然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魔形女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見此也就閉嘴不再多問，只是時不時用審視的視線打量著喬蘇。

　　  一路沉默，大約一小時後，直升機飛抵目的地。

　　  這是一個環海的小島，像是一塊凸起在海平面上的礁石，沒有綠色植物。直升機在島的一邊降落，一個巨大的洞穴入口出現在喬蘇面前。

　　  聯合國高峰會將在五個小時後舉行，萬磁王還有足夠的時間將機器運到自由女神像那裡。

　　  島邊有一艘小船，萬磁王用自己的能力將最重要的機器運到船上後，後續的工作就交給了魔形女等人。

　　  他進了其中一個洞穴，到了後就被晾在一邊的喬蘇正在洞穴中踱步。

　　  聽到腳步聲，喬蘇停下腳步，望向來人。

　　  “蘇倫娜。”萬磁王走近喬蘇，近乎夢囈地喚著她的名字。

　　  此刻，喬蘇心中藏了許久的愧疚終於冒頭。

　　  因為以為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所以從甦醒以來，她一直沒有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可現在，噹噹事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如果不是她跟艾瑞克接近交往，貝吉爾夫人就不會告發他，而他一家人也不會被抓到集中營去。

　　  “艾瑞克。”喬蘇十分勉強地朝他笑了笑。

　　  “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萬磁王說。

　　  “……我也是。”喬蘇輕聲道。

　　  萬磁王盯著喬蘇，眼神好似漸漸變了。

　　  “你害怕再見到我吧？”他笑著問，只是眼中卻並沒有多少笑意。

　　  喬蘇一怔。

　　  她別開了視線，看向還昏迷著被丟在一旁的小淘氣。

　　  萬磁王說得對，她確實很害怕再見到他。醒來的時候，得知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甚至是有些慶幸的。

　　  “那個時候，我祈求上帝能展現他的奇蹟，但是我看著我的父母相繼死去，什麼都沒有發生。”萬磁王難掩蒼老的聲音傳入喬蘇的耳中，語氣中的冷淡仿佛在說別人的事，“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上帝是不存在的。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抬起右手，手心中漂浮著一個小小的鐵球。他的手微微一動，鐵球便如同脫膛的子彈一般，噗的一聲she進了洞穴的牆壁中。

　　  “你看，這是我覺醒的力量。有了它，人類再也不能傷害我。”萬磁王一步一步向喬蘇走近，“你害怕它嗎？”

　　  喬蘇看向神情隱隱有種古怪的萬磁王，極力不轉開視線。

　　  “……對不起。”然而她還是垂下了視線。

　　  萬磁王的腳步一頓。

　　  他一伸手，那被當子彈she出去的鐵球又從洞壁深處飛了回來，帶著岩石的碎屑落在他的掌心，“是因為害怕嗎？怕我報復，所以你才說對不起？”

　　  “……艾瑞克，我知道你必定會怨恨我的。我說對不起，也是真心的，並不是要祈求你的原諒。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你所遭受的磨難，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抵消的。我只是想向你道歉，僅此而已。”喬蘇一邊說著話，心中十分壓抑。

　　  前一刻還是天真爛漫的少年，下一刻就是憎恨所有普通人類的反派，這種轉變，難說沒有她的責任。  

　　  喬蘇的話似乎讓萬磁王有些動容。

　　  他原本冷漠的神情變得有些鬆動，一步一步向喬蘇走來。

　　  後者望著他，並未退後。

　　  他抬手撫上了喬蘇的臉頰，語氣溫柔中卻詭異地帶了絲森然冷意，“我一直相信你，把我們一家的事件件不落地告訴你。請你告訴我……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要揭發我們？”

　　  喬蘇一楞。

　　  雖然確實是貝吉爾夫人揭發的他們，可……不對……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不，當時……”喬蘇想為自己辯護。

　　  愧疚歸愧疚，可她不能承認自己並未做過的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萬磁王的臉色突地一變，不敢置信地望著喬蘇。

　　  37、X戰警4 …

　　  跟萬磁王的臉色一樣變化的，是他的皮膚。

　　  說不清那是種怎樣的變化。就好像是烈日下的柏油馬路，熱騰騰的像是覆上了一層油脂，輕微的擾動就令之小幅度晃蕩起來。原本掩藏在皮膚之下的血管像是天空撥開了雲霧，瞬間清晰起來。  

　　  喬蘇臉色一變，飛快抬手，抓著萬磁王的手離開了自己的臉頰。

　　  他有些不穩地彎下了腰，就像是瞬間被抽乾了精力。

　　  喬蘇臉色難看地後退了一步。

　　  她剛剛沒有及時制止萬磁王的觸碰，是因為她幾乎將自己的奇怪能力給忘記了。在得知這個世界是《X戰警》的世界後，她又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以至於直到現在，她才猛然間發覺，其實她的能力，跟小淘氣的幾乎是一樣的。

　　  是否是一樣的，只要試驗一下就好了。

　　  喬蘇盯著地上的鐵球，稍稍動了下手指，只見鐵球像是受到了召喚，向她滾了過來。喬蘇連忙又是一動，讓鐵球停了下來。

　　  沒錯了……她的能力確實跟小淘氣的一樣，都是通過觸碰吸收普通人類的生命力，或者吸收變種人的超能力。

　　  或許，這身體的超能力本該早就被激發出來，但因為車禍導致她的沉睡，超能力才延期了這麼久才出現。

　　  只要不碰到，她的超能力就不會對任何人有影響，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戴著手套，儘量減少與人的交流。

　　  只要不再接觸，被她碰到的人過一會兒就會恢復正常，所以此刻雖然萬磁王萬分痛苦的樣子，喬蘇也沒有上前。  

　　  好一會兒萬磁王才緩過來。

　　  他抬眸望著喬蘇，神色有些詫異，“你竟然也是變種人。”

　　  “是。”喬蘇輕聲說，“我的能力，你已經看到了……跟她一樣。”

　　  說著，喬蘇看向了地上躺著的小淘氣。

　　  聞言，萬磁王的臉色變了變。

　　  喬蘇又說：“我睡了六十年，前段時間才醒來，就發現自己多了個超能力。”

　　  萬磁王盯著喬蘇，目光深沉。

　　  “你不問問我，當年發生了什麼嗎？”喬蘇迎上他的視線。

　　  “你想解釋什麼？”萬磁王的眼神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最後落在喬蘇身上的視線卻波瀾不驚，像是早知道她想說什麼，也對她要說的話不感興趣。

　　  喬蘇不管他的態度，逕自說了下去，“那天，我上完課出來卻沒有看到你，回到家後得知了我媽媽揭發你家的事。我跑出家去找你，但在路上出了車禍……我向你道歉，是因為雖然不是我做的，但畢竟因為我，因為你一直來找我，才讓我媽媽揭發了你們。這件事……你們所遭受的磨難痛苦，我無法推卸責任。只是，我必須讓你知道，我並沒有出賣你。”  

　　  說完，喬蘇長舒了一口氣。該解釋的，她都解釋清楚了，信不信，會怎麼對她，那是艾瑞克的事。

　　  萬磁王神情淡然地聽著喬蘇的話——一開始確實是這樣，只是隨著喬蘇的話語，他的眼神漸漸變了。

　　  喬蘇覺得，他身上的那種冷意，似乎慢慢消散開去。

　　  “你說的……我該相信嗎？”萬磁王的語氣有些飄忽，像是在問喬蘇，卻更像是在問自己。

　　  “我沒有騙你。”喬蘇頓了頓，垂下視線繼續說，“我知道你還是相信我的。不然，在你重獲自由之後，你不會不來找我對質，或者……報復。”

　　  喬蘇覺得，雖然他現在看起來一直記恨她的“出賣”，然而他的內心深處一定知道她不會做出賣他的事。只是，相信歸相信，所謂近鄉情怯，他不敢找她來對質。也或許是因為，不管是不是她的出賣，傷害已經造成，也絕對跟她脫不了干係，他心中不可能沒有怨恨，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不是她參與，根據原劇情，艾瑞克一家也是會因為猶太人的身份而被迫害的。只是，現在是她參與推動了劇情，她就萬不能置身事外了。  

　　  聽到喬蘇的話，萬磁王的眼神變幻了幾次。

　　  他忽然笑了，“蘇倫娜，地球上的物種每一天都在進化，沒有一樣東西是永恆不變的。你認識的只是十七歲的我，六十年過去，我也已經變了。”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中有絲失落，“我們都變了。”

　　  喬蘇沉默地聽著他的話。

　　  就算擁有超能力，他們也是會老會死的。喬蘇敢說自己了解十七歲的艾瑞克，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他乾淨得像一張白紙，他的心是最善良的，她輕易就能揣測出他的想法；然而現在，那張白紙上已經被染上了五彩斑斕的雜色，繁複的色彩將他的本質掩蓋，甚至扭曲，她已經無法了解現在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