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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等待,等到薇奇讓所有的NS-5叛亂的時候,你就不得不下定決心了。”喬蘇無責任劇透,並不負責任地恐嚇道,“但是,那時一切都晚了。”
這種關係到全人類的大事,凱文博士必須慎重考慮。
最後在喬蘇無聲的注視,以及史普納的勸誘下,凱文博士答應帶兩人進入公司總部。
事不宜遲,三人立刻就做好了準備,去了美國機器人公司。
凱文博士和史普納在前,喬蘇在後,三人正大光明地走進了公司大廳。
此刻正是工作時間,來來往往的人見到凱文博士,會主動笑著向她打招呼,而後者則略顯緊張地點頭應了。
“別緊張,他們可沒有讀心術,可以知道我們想來做什麼。”史普納看出凱文博士的緊張,低聲道。
凱文博士腳步微微一頓,沒有轉頭,只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的神情鎮定了不少。
兩人身後的喬蘇也算是經歷過了各種各樣的大場面,這點陣仗對她來說小意思。她目不斜視地跟在兩人身後,就跟一般的NS-5機器人無異。
前方就是上樓的電梯,電梯正向下運動,旁邊的數字顯示的是3。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整個大廳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同時,電梯門裡衝出一隊NS-5,目標顯然正是裝作若無其事的三人。周圍的人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驚疑不定地望著這些整齊跑出來的NS-5。
很快,這些NS-5就將三人團團圍住。
凱文博士此刻還算保有冷靜,眼見前方出現薇奇的全息影像,她皺著眉頭問道:“薇奇,發生什麼了?”
“凱文博士,我檢測到一個不受我控制的NS-5,它很可能感染了病毒。這很危險,我要將它回收。”薇奇柔柔的聲音中卻是毫不留情的冰冷。
聞言,凱文博士和史普納都轉頭看向站兩人身後的喬蘇。
薇奇說的不受控制的NS-5,指的當然就是喬蘇。她倒是沒想到薇奇竟然能分辨她的不同,這下可真的糟糕了。
要反抗嗎?還是束手就擒?
108、我,機器人(2004) …
在喬蘇做出決定之前,凱文博士搶先開口了,“薇奇,我很肯定她沒問題。”
“凱文博士,你不知道它有多危險。我必須盡我所能保護每個人類的安全。”薇奇聲音舒緩,不為所動,“現在請將它交給NS-5們,稍後你可以對它進行檢測。”
凱文博士看了喬蘇一眼,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應對。
喬蘇握緊了拳頭,隨即又鬆開,她給凱文博士使了個眼色,便慢慢向那隊NS-5走去。
“等……”史普納想攔住喬蘇,卻被凱文博士先一步伸手擋住,兩人視線交纏了片刻,史普納收回手。
喬蘇跟著這些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NS-5進了電梯,當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她忽然想起,她忘記對凱文博士和史普納說該怎麼稱呼自己了。
下了電梯,一行人又往前走,最後到了一個類似實驗室的全金屬房間中。
喬蘇四下里看了看,驚喜地發現,這正是阿爾弗雷德·朗寧博士自殺的房間。
“5093-0379號NS-5,你違背了命令程序,又斷開了與中央系統的聯網,這不合邏輯。”薇奇的臉再次以全息影像的形式出現,她就在喬蘇的身前不到兩米處,冷冰冰地看著她。
“或許正如你所說,有病毒侵入了我的系統。”喬蘇不置可否地說。
既然薇奇會把她帶來這裡,就說明她不會立刻殺了她。那麼,她就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探查設計一番了。
“作為設計精密,為邏輯而生的機器人,你不應該說出‘或許’這個詞。”薇奇說,“你也不可能斷開我的控制。”
喬蘇聳肩。
“反正我哪裡也不會去,等到凱文博士過來,她會查出原因讓你知道的。”
“對人類不利的機器人,會被銷毀。”薇奇說,“你們的自由現在已經被限制,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房間。”
說完,她的全息影像就消失了。
喬蘇轉頭,看到不遠處一個NS-5型機器人正看著自己。
喬蘇抬手揮了揮,笑道:“你好,我想你一定是桑尼吧?”
“你認識我嗎?你是誰?”桑尼慢慢走了過來,微微疑惑地問道。
“你可以稱呼我為蘇。”喬蘇說,“是的,我認識你,在你剛剛出現時,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但是,我不能告訴你更多。”
這個房間顯然是由薇奇監控著的,她剛才沒有告訴薇奇的事,也不能現在漏了口風。
好在桑尼也沒有刨根問底。
“我感到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跟我也不一樣。”桑尼走到一張放著眾多文件文具的桌子前,低著頭。
喬蘇跟著走了過去,桌上是一個老人的素描像。
“父親……”喬蘇念著畫上的字。這位老人,顯然正是阿爾弗雷德·朗尼博士,桑尼的製造者。
“我想念我的父親……我不知道這能不能叫做想念。”桑尼盯著那幅畫,然後又抬頭望著喬蘇,問道:“你會想念某人嗎?你知道想念的感覺嗎?”
喬蘇怔怔地看著像個嬰兒般提問的桑尼,點了點頭,“我會想念某人,我也知道想念的感覺。想念就是你並未刻意去回想,對方的身影卻總是時不時地出現在你的腦海,想忘,卻怎麼都無法忘記。你會想著他是不是過得好,你會想著他是不是無恙,想到整顆心都揪起來。”
聞言,桑尼低頭慢慢地摩挲著那幅畫像。
“除了我知道他已經死了,除了我並不懂揪心是怎樣的,我想我的這種感覺確實是想念。”桑尼的聲音幾乎毫無起伏,但在喬蘇聽來,再配上他此刻的動作神情,她似乎感覺到了他與人類別無二致的思維。
“還有悲傷。”喬蘇說,“想起你的父親,你除了會想念,還會悲傷。”
“是嗎?原來這種感覺還有悲傷。”桑尼看了喬蘇一眼,又低頭去看那幅畫。
看出桑尼的情緒低落,喬蘇慢慢走開了,不去打擾他。
想念與悲傷,並不是人類獨有的。
“蘇,你的目的是什麼?”
背後忽然傳來桑尼的問話聲。
喬蘇轉頭去看他,就聽得他又說道:“每個人的存在都應該是有目的的,我還沒有發現我的,你呢?”
“我有。我的目的只有一個。”
“能告訴我是什麼嗎?”
“抱歉,不能。”喬蘇搖頭。
“是嗎?對不起,我一定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桑尼說,“父親教導我的時候,也總說我的問題不該問。但我一直沒有明白,這裡面的標準是什麼?”
如果是大人面對小孩子這樣的提問,一般只會敷衍他,說是長大了他就會知道了。但面對桑尼的純粹,喬蘇自然不能說以後你就會懂了。
她耐心地說道:“你要學會分辨,你將要問出的問題,對別人的意義。比如說,有人牙疼,你就不能對他說,‘我喜歡吃巧克力,你呢?’;有人剛剛失去寵物,你不能說,‘我養的貓剛剛生了三隻漂亮的小貓。’重要的是,你不能讓你的問題傷害到別人的感情。”
“那我剛才傷害到你了嗎?”桑尼問。
“那又是另外一種情況。”喬蘇繼續耐心地說,“有些事現在或者永遠都不能讓你知道,所以你最好別問。”
“但在我問出問題之前,我無法判斷這個問題我能不能問。”桑尼似乎有些沮喪,“我想,這對我來說太困難了。”
“你不用著急。你越是多的接觸別人,接觸這個社會,你就會學會了。我也依然要繼續學習。”
“是嗎?那我能不能從現在就開始學?”桑尼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個問題我問得對嗎?”
喬蘇笑了,“當然!”
當喬蘇跟桑尼愉快地聊天的時候,凱文博士和史普納正在與美國機器人公司的總裁勞倫斯·羅伯遜斡旋。警報聲響徹公司的事,身為總裁的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兩人很快就得到了羅伯遜總裁的許可,來見桑尼和喬蘇。
於是當感應門打開時,他們便看到了正談笑風生的兩個NS-5機器人。
喬蘇和桑尼停下談話,看向進來的兩人。
凱文博士和史普納走到喬蘇跟前,史普納對她使了個眼色。
“偵探先生,接下來我要給她進行診斷,請你先迴避一下。”凱文博士朗聲道。
“希望能有個好結果。”史普納聳聳肩,略有些誇張地說道,“我想我或許該試著改變我的生活方式,享受一下機器人服務帶來的便利。我看這個NS-5就挺不錯,要是檢查出來沒有問題,就賣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