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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河:哦?
舒靈:……哦你媽啊你是鵝嗎。
徐星河懶得再和她講話,關了微信,那種久違的侷促和焦慮感,又侵襲了他的身體。
蹙眉坐在桌前,掂了一會手機,徐星河再次解鎖屏幕,點開遊戲,登陸自己的大號。
下意識拉開好友列表,翻得見底,才後知後覺想起,他Q區帳號根本沒有加過原萊好友。
但他很快看到添加欄里多了個申請,點開來,心臟劇烈一砰,是她的小號,原來就想睡覺。
徐星河突然有點受不了,受不了自己,各種情緒如倏然cháo涌,浪頭幾乎能把他掀倒,具體有哪些,他也說不清,就像他對她的感情。
說不出開心,也沒有怨恨,或者兩者皆有。
他點開那則認證。
認證語還是曾經她在他面前鬧過的笑話:聽說你從不坑隊友,我也是。
徐星河一眨不眨凝視著這條申請,恍若初見。
又仿佛,往昔都在微信區終結。
又仿佛,在這裡,又有了一個新的開始,新的故事。
拇指僵在屏幕邊緣,徐星河遲疑不決,不知該接受還是拒絕,原萊能主動來找他,他從所未想。
可他沒有準備妥當,他心底早已勾畫出一棟依她而建的建築藍圖,浩大而有條理,可現時當下,連支架都沒立起。
還是什麼都給不了她,徐星河有點反感這樣無能稚嫩的自己,空有年歲優勢,卻無踏實底氣。
思忖良久,徐星河關掉那個好友申請,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把它靜靜擺回了原處。
第54章 第五十四局匹配
睡前, 原萊登錄遊戲, 想看看徐星河有沒有通過自己的好友申請。
結果如她所料,沒有通過, 或者說, 被忽略了。
原萊自嘲一笑,關了遊戲界面。
坐在床上發了會呆, 原萊點進微信, 她的置頂也是小代練,早已清空記錄,記憶被自己親手雪埋, 打開後是白茫茫的一片,真乾淨。
其實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突然要加那個男孩子, 就是突然的衝動。
舒靈走後, 她搜到他的遊戲帳號,安靜地看了會他的所有資料,然後鬼使神差地, 點下了添加好友。
……
……
——要怎麼樣才能與你再度相遇?
國慶假期,本來要回老家的原萊,還是待在了金陵,每天也會上Q區小號看看, 她還心存僥倖,總妄想著,某一天,徐星河軟下心腸, 同意自己的好友申請,他們也許還能見上一面,在相視一笑中,泯滅過往所有是非愛恨。
可惜,沒有。
男孩子再次銷聲匿跡,仿佛不願再回歸踏足她的世界。
原萊愈發覺得自己可笑,當初撂下那些刻薄自私話語,毅然決然斷掉回頭路的人是自己,現在恬不知恥主動求和的人,還是自己。
徐星河今天的處理態度,也在情理之中。
想和他好好道個歉,勸他不要放棄研修,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因為她也給不出讓一切變得簡單圓滿的方法,她和徐星河之中,必須得有個人付出和犧牲,如果要讓他不放下未來,她就必須放下過去。
於她而言,說不難是假的。目前的她,雖然不算出人頭地,也沒成大器,但好在生活安穩。
望而生畏之感再度襲來,原萊陷入兩難。
相較於徐星河的銷聲匿跡,舒靈倒是熱忱得很,每天都要來她面前刷波存在感,再約她峽谷相會。
小長假無所事事,原萊都閒著,每天待在家裡,躊躇而迷茫,找不到未來突破口,她心裡仍是慌亂的,擔心所有的義無反顧,最後換來的都是頭破血流。
所以她通常也會選擇打遊戲轉移心情,峽谷成了忘憂谷,只有在那裡,才能暫時緩解和忘卻這種揪心的為難和窘迫。
舒靈非常照顧她,甚至可以說是,無腦護。不管她打什麼位置。女孩都往那條路跑得格外勤。抓到對面哭爹罵娘。
偶爾,她也會小心翼翼詢問舒靈一兩句徐星河的近況,舒靈只說這幾天不在舅舅家,所以也不清楚。
失望之餘,原萊更覺假期空虛和煎熬。
十月六號,公司突然來了電話,說老闆臨時接了個單子,需要外貿部人去處理下。
主管問了一圈,留在金陵沒出去旅遊或者回老家的只有原萊和王芝嬌,原萊也忘了找藉口推掉,接到電話就傻乎乎報出自己所處方位,所以被拉了去當壯丁。
算了,反正還有加班工資。
簡單梳洗,考慮到節假日的,公司里也沒什麼人,原萊也沒怎麼化妝,擦了粉底,描了個眉就過去了。
到辦公室,王芝嬌已經坐在電腦後敲著鍵盤,此外,原萊還見到了一個老熟人,簡柔。
兩個多月不見,她頭髮長了些,紮成一束在腦後。她穿著半透的米色針織修身長裙,袖子挽起,整張臉氣色極佳,眼尾被畫得上挑,一副更為氣質幹練的樣子。
她也看見了原萊,微彎唇角,叫她。
原萊也很詫異:“你怎麼過來了?”
王芝嬌探出半個頭:“陪我來的。”
簡柔也附和:“是啊,我和她正手拉手逛街呢。”
“你還在……金陵啊?”原萊看著她,感慨她不可思議的復原速度,像涅槃重生。
“不在了,”簡柔搖頭:“我去了帝都,假期回來看看父母。”
“那麼遠?”
“嗯。”她挑唇。
原萊問:“適應那嗎?”
“還不錯啊,就是要多敷面膜,”簡柔輕輕碰了碰臉:“那邊天干。”
王芝嬌努努嘴:“她在那工資比在這高多了。”
說完又前後左右偷望,然後用手比了個三。
“三萬?”
“三倍。”
“牛逼。”
簡柔掩唇笑了,露出完全不讓人反感的得意之色。
原萊坐回卡座,開機,羨艷地望了簡柔一眼,她說:“不過柔姐本來就優秀啊。”
王芝嬌損友一個,跟著打量,又搖頭:“也就這樣吧。”
簡柔佯氣,抬胳膊敲她。
王芝嬌笑著躲開:“你現在是慡了,我還在這個小破公司混日子。”
“慡什麼慡,還不是單身女性一個。”簡柔掐腰嘆息。
王芝嬌托腮:“哎,說得好像我就不是一樣,”她沖左手邊昂昂下巴:“原萊還不錯呢,談了個水利局的。”
簡柔八卦挑眉:“嗯?”
“其實……”原萊不好意思撓撓腮幫子:“快一個月不聯繫了。”
王芝嬌:“哇靠,水利局的都不要。”
“我連注會都不要呢。”簡柔拿自己替原萊當擋箭牌。
“你我不想評價了,”王芝嬌別開眼:“就是作。”
“作什麼。”
王芝嬌打了個呵欠:“不是作是什麼,就算真不喜歡你未婚夫了,也別為了個小孩就輕易下決定啊。”
簡柔困惑臉:“我現在不是更好了嗎?打不倒的,只會讓我更強大。”
“你開心就好。”王芝嬌抿抿唇,看回電腦桌面。
原萊側耳聽她倆交談,她一直很好奇:“柔姐,你那時候就沒糾結過嗎,畢竟差那麼大。”
似乎……比她和徐星河還大……
“糾結過啊,”簡柔答得輕描淡寫,像在敘述一段事不關己的他人的過去:“其實我很早前就不喜歡我丈夫了,但害怕變動,害怕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受到影響。直到有個下午,我在家下了部電影,裡面有句台詞打動了我。”
“什麼?”
“哪怕是衝動,也就後悔一陣子。但要是活的太慫了,就會後悔一輩子,”她攤攤手,自信而完整地展示變得更加動人光鮮的自己:“你看看我,還好我只後悔了一陣子,沒後悔一輩子。”
——
從公司出來,原萊鬧鐘始終迴蕩著簡柔同她說過的那句話,以至於走路都心不在焉,險些被消防栓絆倒。
四點多,外面仍有日光,但已不如夏時熱烈,是漸淡的輕柔橘子色,順著搖曳葉片,抖落到行人身上。
“哪怕是衝動,也就後悔一陣子。
但要是活得太慫了,就會後悔一輩子。”
原來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原來根本沒有那麼難以抉擇。
原萊,你為自己活過嗎?她在心裡大聲質問自己,旋即又有了回答,一直以來,你恐怕都是自認為自己活著而活著吧!
停止吧,趕快停下吧,
停止這樣自欺欺人,畏手畏腳的人生,人生只有百年,何不大刀闊斧面向所有荊棘,勇猛從不是傻氣和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