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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氣大氣大氣”

    “秦總怒刷存在感”

    “這是一場愛的表演秀”

    “秦總的巨輪說來就來”

    “……”

    舒靈瞄了瞄那那份大禮, 笑著道謝:“謝謝爸爸送來的一艘航空母艦……不過……”

    她話鋒一轉,友情提醒:“這位朋友我勸你吧還是低調一點, 老用秦總本名有點搞事情啊, 你是不是以為秦總真的看不到?當真不怕被封號的,秦總挺凶的哦。”

    秦總挺凶的哦。

    秦冕注意到了這句話, 本應一笑而過的一句形容, 卻如同在他心上纏了根藤蔓似的,並且還橫生瘋長。

    有生之年,他第一次被說凶, 有著業內儒商雅稱的秦冕不能理解。

    細想前段時間,他難不成對舒主播凶過?

    似乎沒有, 他待人處事一向合乎規矩, 注重禮數。

    到底是什麼事給了她這樣的印象?

    於是,秦冕直接在直播間下面打字:我凶過你嗎?

    但直播間評論如狂cháo海嘯,瞬間把他那句簡短的問話沖刷下去。

    他又問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這次有人注意到了, 但也只有三倆個,只在下面跟著說:“哈哈哈哈哈抓住秦總”、“這個秦總央戲畢業的吧,好愛演啊。”

    秦冕:“……”

    算了。

    等到下播,秦冕在床上輾轉反側, 認為平台的打賞功能還不夠人性化,以後可以考慮附加打賞同時還能附帶消息橫幅的功能,或者增加一些特別的煙花光效,引人注目, 不然有一定購買強度的打賞觀眾在得不到重視的情況下,會因此感到灰心不滿,從而徹底喪失消費興致。

    ——

    第二天上班,總能感覺到湯助理時不時飄來的欲言又止的怪異目光,秦冕忍無可忍,問:“湯博你有什麼事嗎?”

    湯助理一驚,抓了抓頭,“秦總,我有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問。”

    他看起來難以啟齒。

    秦冕靠回椅背,雙手交叉,好整以暇:“你說。”

    湯助不自然地咳了聲:“您沒被盜號吧?我是說樂玩的帳號。”

    秦冕皺眉:“沒有。”

    湯助愣了下:“所以說,這幾天每天都在110直播間成千成千打賞的是您本人?”

    秦冕直接回道:“是我。”

    湯助:“……”

    靜默幾秒,湯助立馬一臉安利成功找到共鳴的迷弟幸福狀:“我就說吧,麼麼靈直播很好看的,可是秦總……”

    他提出小小意見:“您那個名字真的太高調了。”

    “很高調?”男人挑眉,似是不解。

    “高調啊。”

    “最危險的名字不就是最安全的名字麼,”秦冕坐直身體,重新看回電腦:“誰猜得到是我。”

    “還是改一個吧。”湯助誠心勸誡,“畢竟直播間節奏,都被帶成你和舒主播是一對兒了”

    秦冕愕然:“那些不都是網友玩笑麼。”

    “是啊……”湯助總覺不妥:“可你倆明明沒任何關係,對你名聲影響不好。”

    秦冕對此有異議:“我認為還不錯。”

    湯助:“?”

    猛的有了新猜想:“您喜歡舒小姐?”

    “不,”秦冕否認:“喜歡在她直播間的感受。”

    “啊?”湯助沒明白。

    但秦冕自己清楚,或許是從小到大,過分低調陳規的家庭環境和行事風格,讓他突然迷戀上了這種關注被討論的反差感。

    每晚看直播打賞舒靈,從她特意從一百多萬人之中表達對自己的感激之情,再到之後彈幕不斷飄過關於他的有趣發言的那幾分鐘,他一成不變的秩序被小範圍打亂,生活軌跡有了並不明顯的偏移,他始終繃著的神經,凝固若冰的情緒,也融化了一角,得到了調和。

    很刺激,也很新鮮。

    他能清晰覺察到。

    湯助理到底沒有真正領悟,一會給出自己的分析結果:“是因為看得很開心所以忍不住給她打錢?”

    “算是吧。”秦冕沒有否定,可他也不打算說清楚。

    這跟睡得很開心所以忍不住給一個女人買包大概是同一個意義吧,湯助忍不住在心裡比較。

    “其實,我們的打賞額度還可以再適當上調一些。”秦冕突然提出假設。

    湯助:“……別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您這樣的閒錢和消費實力。

    他又提議,全然是自己心底的迷弟幻想,無奈經濟底氣不足,只能寄希望於他們財大氣粗的大秦總:“您要是想多給,可以每天多扔幾艘遊輪,舒主播拿五殺了扔一艘,舒主播殘血反殺了扔一艘,舒主播被人噴了扔一艘,舒主播遇到奇葩隊友扔一艘,她直播心情應該會翻倍的好。”

    原來還可以這樣,秦冕瞬間在心裡勾畫好新的“每小時霸屏”計劃,畢竟商人不做虧本買賣,他也要讓自己的心情,能夠擁有等值的——翻倍兒好。

    ——

    端午假結束的前一天上午,原萊收拾好行李,打算下午就回金陵。

    那一早吵架過後,她相親回來,媽媽也沒像往常一般問東問西,不勝其擾。吃晚飯時,倆人自然而然地破冰,聊起了家常和工作上的事情。

    母女之間,能有什麼隔夜仇。

    原萊和那個叫王徹的男人互留了微信和手機號,回來後也簡單聊過幾句。

    本以為再無下文,快到中午時,原萊突然接到了他的電話,說自己開車回來的,下午回金陵,是否需要順道捎上她。

    原萊直說不用麻煩,她已經訂過車票。一張返程票並不貴,幾十塊錢的事,希望對方心知肚明。

    都在相親場上跑過馬,王徹是明理人,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也不好強求,只說有機會同城再聚。

    吃完午餐,隔壁娟姨來串門,她與原媽相熟得很,一進門就拽住抹桌子的原媽,瞟了眼廚房裡刷碗的原萊,自如問:“我問了王立山,他說他兒子對你閨女印象還不錯呢,我就說萊萊不差吧。”

    原媽臉上突地多了幾分仿佛被誇人是自己,感同身受的神氣:“是嘛?”

    “是啊——”娟姨也擠眉弄眼地笑:“人家小伙子很不錯,要真處上了,家離得這麼近,又知根知底,真是好姻緣呢。”

    她可勁兒夸,暢想未來,原媽反倒不好意思,垂了眼:“走一步看一步吧。”

    娟姨急切地拍拍她手肘:“你也要多督促督促萊萊啊,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原媽語氣發酸:“她現在大了,我促不動。”

    娟姨只當她說笑:“還有你陸小美促不動的啊。”

    原萊一早就把水聲調小,偷聽著她們的每字每句。

    她瀝著碗裡清水,暗想,要是現在跑出去說一句自己剛剛婉拒王徹,是不是要被這二位吊起來打。

    和媽媽道別後,原萊踏上歸途,坐在大巴上,她漫無目的望著窗外。

    車快上高速,駛得不快不慢,晴空、皎雲、碧木,都倒映在光滑的人工湖面。

    回過頭,原萊才發現她身邊坐了個學生模樣的人。

    說他是學生,是因為他身上的特徵太明顯,黑框眼鏡,格子襯衣,戴著耳機,臉上有生澀的年輕,頰邊的一些痘印是青春的煩惱標記。

    不記得在哪看過的一個說法,說格子襯衫是理工男的基本配置。

    大概是察覺到她長久的注視,那男孩瞥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臉倏地紅了。

    原萊這才意識到自己舉止的突兀,也斂了眼。

    小代練是這樣的嗎?

    她忍不住想起了他,那個小男孩,他信誓旦旦說暑假要請她看電影,她並未格外當真,他應該只是在開玩笑。

    反正這種騷話,他也不是第一天說了。

    可她還是忍不住享受其中,享受和他相處的時光,或者該用,欣賞——欣賞他的生機勃勃,欣賞他字裡行間那些燦亮的,綠意盎然的生命力,欣賞他對一切都那樣鮮明而積極的主見與情感,瀟灑自如,破門直入,得宛若一顆青糙地上的乘風之鞠。

    恰如此刻窗外風景,就在她略顯灰調的水面,映下了一片油畫般明烈的叢林。

    儘管不知他姓甚名誰,相貌如何,她也為這樣的相遇感到榮幸。

    思及此,原萊打開微信,給這片小樹林發了個“謝謝”。

    對面回得極快,像也剛好在手機前:發錯人了?

    原萊料到了他的反應,會心一笑:看了眼,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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