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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陸知燃第一次見到他親自開車,以往都是白哮跟在身邊,或者是專職司機。
自從上車,兩人一句話未講,周衍不語,陸知燃更不敢隨意開啟話題。
空氣安靜片刻,紅燈變綠燈,車子向前行駛的同時,一道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周衍從口袋裡摸出來,扔在擋風玻璃前面,按下接聽鍵順勢開了免提,語調慵懶:「什麼事兒。」
白哮畢恭畢敬的聲音立馬傳來:「周先生,明天李老師回國,早上的班機,您看飯局安排在中午還是晚上?」
周衍皺了下眉:「你看著辦吧,訂好地方通知我。」
白哮不敢多嗶嗶,連聲應道:「好嘞。」
通話結束,手機屏幕的亮光漸漸變弱。
始終沒動靜的陸知燃終於按耐不住了,他在聽到「李老師」這個稱呼時,已經激動的雙手攥緊安全帶,欲要開口說話。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情緒,周衍目光瞥過來,眯住眼,瞧了他一眼。
陸知燃忐忑開口:「周先生,李老師回國了嗎?」
周衍就跟沒聽見一樣,沒吭聲。
一句話未說,但陸知燃清楚感覺到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強烈氣勢。
陸知燃咬緊下唇,咬出血來,嘗到一絲鹹味兒,才鼓起勇氣再次開口:「周先生,我弟弟還在醫院等我。」
話音落,陸知燃很快接收到周衍遞過來的眼神,生動地詮釋了「你怎麼不早說」這句話的意思。
周衍打了轉向燈,調轉車頭,從原來的路駛回醫院。
陸知燃鬆口氣,沒有那麼緊張了。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周衍的側顏,聲音低落:「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周衍拿起手機晃了晃,語氣一貫的不咸不淡:「消費簡訊,你刷了我的卡。」
幾乎是瞬間,陸知燃羞恥地紅了臉。
昨晚還信誓旦旦地拒絕男人的好意,沒想到第二天就被人抓了現行。
他不敢接觸周衍的視線,低著頭猶猶豫豫,憋出來一句話:「謝謝周先生....」
周衍轉頭瞧了他一眼,說:「你弟弟生病,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知燃有些驚訝地抬眸,很快又別開臉,看著窗外悠悠地說:「周先生神通廣大,又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家庭情況。」
那倒是。
周衍輕笑了聲,並不否認。
車廂內又安靜下來,車子向醫院繼續緩緩行駛。
陸知燃覺得周衍像朵雲,漂浮不定。前幾天還對你愛搭不理,今天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還關心你的家人。
眸光流轉間,車子駛入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周衍找了一個光線黑暗的車位,熄了火後並沒有開車門。他背部靠在真皮車椅,整張俊臉陷入黑暗,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沒辦法揣摩他此刻的心情。
陸知燃只覺周圍空氣都是壓抑的,這種地方,不適合談心閒聊,也不適合探討公事,倒適合幹些別的....
果不其然,周衍解開了安全帶,偏過身子,一點點靠近副駕駛位。
他一靠近時挾著一陣清寒的氣息,陸知燃呼吸一滯,仿佛身體被寒冰圍繞,僵直不動。
男人眸光深邃似譚,緊緊盯著陸知燃的下頜線,忽然伸手捏住了那削瘦的下巴,強迫對方面向自己。
兩人的臉部距離瞬間拉近,只要周衍微微低頭,雙唇便可碰在一起。
陸知燃身心都在抗拒,但此時被周衍身上的戾氣震懾,沒有一丁點想掙扎的勇氣。
就在他以為周衍要吻他時,忽然聽對方說句:「陸知燃,我從不做虧本買賣。」
陸知燃心如死灰,覺得今天難逃魔爪。
以他現在和周衍的關係,只要周衍想,隨時都可以。
他胸脯明顯深起伏了一下,還想挽救局面:「周先生,你答應過我,不會逼我....」
周衍用拇指輕輕描繪他的嘴唇,變相阻止他說話,壓低聲音問:「為什麼騙我?」
陸知燃微怔,有點莫名其妙,忙著解釋:「周先生,我沒有騙你。」
周衍輕笑了聲,笑意裡帶著點嘲諷和薄怒:「我當初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你當時怎麼回答我的?」
陸知燃神色一滯,眼前晃過另一個男人的臉,心中那股隱藏的酸澀感又湧上心頭。他咬著唇,搖頭:「沒有...」
「沒有?」周衍緩緩重複這兩個字,繼而放開他的下巴,身子往後靠,拉開兩人的距離,眯著眼睛說,「真的沒有嗎?」
等人退開身子後,陸知燃渾身如水撈一般從窒息的範圍內解脫,他捂住胸口,微張的唇口掙扎般動了兩下,低低喘息著,像是被欺負狠了。
他躲過男人審視的眼神,仍舊死鴨子嘴硬:「真的沒有。」
周衍沒有回話,低不可聞地冷笑一聲,那冷笑,像一種氣息的突然斷裂,聽上去有些諷刺的感覺。
他轉而打開車窗,從車座中間的備用箱裡取出一盒香菸,抖出來一根咬在嘴裡,熟練點燃。
車廂黑暗,他的手肘撐住車窗,沉沉地吸了一口煙,意味不明地問道:「你和景逸宸是什麼關係。」
這倆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不是一回兩回了,還說沒有一腿,當他不存在嗎?
陸知燃抓著安全帶的手加重力道,小聲吞口水:「逸宸哥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