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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緊張的氛圍被這麼一打岔,竟然顯得輕鬆了不少,顯然教皇對於這一結果感到非常的滿意。
一名年輕的修士端著盤子走了上來,盤子上放著一支盛滿了聖水的長頸玻璃瓶和兩隻高腳杯。
瓦倫丁拿起玻璃瓶給兩隻高腳杯倒上,將其中一隻遞給了巴勒特主教,兩個人遙遙舉杯,口中低聲念著“為了聖光”,將杯中的聖水一飲而盡。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表哥在喝,辛西婭卻覺得自己的胃部也跟著刺痛了起來。
通過飲用聖水的方式證明了自己身份的瓦倫丁退到了辛西婭的身邊,一把將表妹推上前。
少女拿起第二把小刀,小心翼翼地避開之前的傷口再割了一道,之後的結果也毫無懸念,泛著點點綠芒的白色,跟瓦倫丁一模一樣,卻合情合理。
魔法陣沒問題,瓦倫丁沒問題,辛西婭沒問題,甚至巴勒特主教本人也沒問題,那麼有問題的只能是一個人了。
被指控為私生子的修士呆呆的站在原地,對於眾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毫無所覺,似乎外界的一切都無法讓他作出反應。
聖水瓶再一次被送了上來,瓦倫丁倒了一杯,卻沒有喝,而是徑直走上前,將杯子裡的聖水盡數潑到了修士的臉上。
辛西婭想像不出聖水潑臉是什麼感覺,但那必然很刺激,因為之前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的日精靈修士也緩緩抬起了頭,他的表情依然呆滯,麵皮卻像是蠟般開始融化。
這是絕頂恐怖的一幕,眼楮、鼻子、耳朵、嘴巴,青年的五官在聖水的腐蝕下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它們變形、脫落,最終組成了一張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臉。
金色的頭髮逐漸轉為褐色,幽藍的眼楮變為碧綠,眼前的男人在幾分鐘內完成了種族間的巨大跨越,他並不是日精靈,也不是暗精靈,而是數量稀少的木精靈。
辛西婭對木精靈並不陌生,這些天性平和的遠親總是與其他兩族混居,為卡斯蒂利亞的農業和園藝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可他們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一樣呆滯如提線木偶。
“不可能!!”
格里姆瞬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圓潤的臉上滿是震驚,跟他同樣反應的還有化名為“蕾拉”的女巫,只不過後者更加驚慌失措。
“有什麼不可能的?”瓦倫丁瞥了他一眼,“有人給他灌下了強力的魔藥,使他擁有了神似巴勒特主教的外貌與血統,然而這些畢竟是由巫蠱術強行改造而來,哪怕沾上一點也會被同化,若不是找了辛西婭女王作為參照,我們所有人估計都要被糊弄過去了。”
冷汗順著格里姆的額頭流下,先知的優勢或許讓他變得輕狂自負,然而他本質上卻並不是個無藥可救的蠢貨,眼前的情況再想不到是有人給他做了個套,也真的是白活了。
是誰幹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類問題格里姆已經沒有心思去想了,他飛速運轉的大腦里只留下了一件事——如何脫身。
然而瓦倫丁並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他直接提起了剩餘的聖水潑了過去,只不過潑的不是格里姆,而是他身邊的女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悽厲的慘叫驟然響起,女巫捂著臉蜷縮著顫抖,可疑的液體從她的指縫裡滲出來,滴落到了地上留下了燒灼的印記。
“好久不見啊,格蕾絲。”
辛西婭是第一次聽到瓦倫丁語調如此陰冷。
“你身上的腐臭味,我在幾百米外就聞到了啊。”
不知持續了多久,慘叫聲漸漸低落了下去,捂著臉的女巫喘著氣直起身來,哪怕有表哥有意無意的阻隔,辛西婭依然看到了對方的臉。
那張被燒的面目全非的臉。
第59章 征服世界的第五十九步
瓦倫丁喊出“格蕾絲”這個名字的時候,在場並沒有多少人將眼前這個嚴重燒傷的醜八怪和那個曾名滿聖城的千金小姐聯繫在一起,善忘是所有生物的通病,僅僅過了不到三年,曾經轟動一時的處刑就變成了偶爾才會在茶餘飯後提起的談資,說不定還會配上一兩聲惋惜的嘆息。
虛偽的感嘆無法拯救火刑架上的格蕾絲,倒是足以在關鍵時刻牽出記憶的線頭,當兩個當事人同時出現時,這就是打開布滿蛛網的記憶大門的鑰匙。
“……格蕾絲?”約翰主教推了推鼻樑上的鏡片,遲疑的問道,“是阿克辛家的那個格蕾絲嗎?”
他的發言如清泉灌頂,瞬間讓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緊接而來則是驚疑不定。
格蕾絲已經在所有人面前被火燒死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天、天吶!”
悲鳴聲響起,只見格里姆手腳並用的從原地爬開,那頂誇張的高禮帽因慌亂的動作而滑落在地,被驚慌失措的主人所忽視。
“你是什麼人!蕾拉在哪裡?!”
露出了真容的女巫聞言緩緩將手從臉上拿開,機械似得轉頭看向演戲的同伴,那陰冷的目光讓格里姆心裡“咯登”了一下。
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人在場,哪怕是處處與格里姆作對的小丑,此刻也會配合著摘掉他頭上的嫌疑,為錫安會保存最大的優勢,然而,在場的卻是女巫。
沒有人比救了她一命的格里姆更清楚,如今的格蕾絲早已不是那個知書達理的貴族小姐,而是一個由強烈的愛憎所驅使的活死人,她的身上幾乎沒有殘留多少理智,取而代之的則是洶湧的情感狂潮。
只要切合了格蕾絲的情緒,她就是一個無比好用的工具,但同樣的,當你無法控制她時,這傢伙就是個無法預測的炸彈。
自恃有未卜先知的優勢,哪怕惱怒於對方將情感寄託於自己的對頭,格里姆也並不忌憚于格蕾絲的陰晴不定,不僅如此,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絲對自己能駕馭這個瘋女人的小竊喜。
然而今天他過於急切撇清自己的做法,顯然戳到了格蕾絲的痛點,以至於讓之後的事態完全失去了控制。
哪怕格里姆再不想承認,他恐怕也要陰溝裡翻船了。
“嘻嘻嘻。”
格蕾絲將目光從少年身上移開,用那張猙獰的臉對著自己的生死仇人擠出了一個類似於微笑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這個萬死不辭的罪人。”,她掃了一眼逐漸靠攏的聖殿騎士們,又毫不在乎的將目光粘到了金髮青年身上,“怎麼了?瓦倫丁,難道不過來給你最愛的人一個感人的擁抱,來慶祝我們的久別重逢?”
“免了吧,你與其去抱我,不如去抱抱身邊的格里姆隊長,”瓦倫丁嗤笑道,“他看起來嚇得可不輕。”
“隊長他和你可不一樣,”格蕾絲一把揪掉頭上的假髮,沒有了遮掩的頭頂僅有幾根稀疏的毛髮,“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哪怕明知道我是個怪物,也對我死心塌地。”
格里姆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這個沒有理智的瘋婆娘果然也不想讓他好過。
“竟然在聖潔之地行如此卑劣之事,將他們押入地牢,等待聖光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