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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與妻子通信的並不是莫須有的情人,而是一個秘密組織,並且,妻子已經為它效勞了無數年。

    這可太有趣了,平淡的生活終於要起波瀾了。

    阿克辛想到,手心甚至因為激動而冒汗。

    他有一種預感,他所期待的“大舞台”即將露出冰山一角。

    然而攤牌並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他必須要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麻痹妻子及她身後的人,以期得到更多的證據,這對於一個已經蟄伏了多年的人而言並不難,只不過是繼續裝傻下去罷了,但就像是口渴的人在知道了不遠處便有清泉就會覺得現在的乾渴難以忍受一樣,接下來的日子卻讓阿克辛覺得度日如年。

    每次見到妻子,他就有不顧一切掀開底牌的衝動,而每一次,滑到嘴邊的話都被強行咽了回去,就這麼循環往復一直到了女兒格蕾絲十歲的時候,阿克辛終於掌握了足以讓他坐到妻子面前的信息,而他也這樣做了。

    與想像中慌張失措的樣子不同,那個美麗的女人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丈夫所說的只是明天早上吃什麼,而不是揭穿她一場已久的身份。

    “我以為你七年前就會衝過來問我呢,”她微笑著說道,保養得宜的白晰手指輕輕敲擊著白瓷茶杯,“畢竟你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這次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妻子的目光溫柔而平靜,這一瞬間,阿克辛覺得自己已經被她看透了。

    無視丈夫瞬間變得狼狽的臉,這枚錫安會安插在凱姆特帝國高層的棋子微微一笑,將眼前這個坐立不安的男人拉進了暗流涌動的世界。

    妻子接下來說的話完全超出了阿克辛原有的認知,隱藏在聖光教陰影下的秘密組織、延續了兩千年的野心、正在籌備中的天選計劃……

    阿克辛聽的目眩神迷,他體內那頭憤怒的野獸竟也安靜了下來,和他一起徜徉在這個充滿了陰謀和野心的暗黑世界。

    就這樣,哪怕對凱姆特人至上的種族主義不屑一顧,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加入了錫安會,仿佛他本來就應該與這個瘋狂的組織共沉淪,心中的野獸為他勾勒出了未來的模樣——萬人敬仰的地位、為所欲為的權利,恍惚間他甚至看到了無數人匍匐在他腳下的樣子。

    妻子說,這是聖光降下的暗示,他生來就註定是他們中的一員。

    阿克辛深以為然。

    從小時候起,他就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怪異感覺,遇見的任何人和任何事都帶有某種強烈的既視感,仿佛是在出生前就見過、經歷過,就好像他是帶著某種使命降生,又像是生命曾經重來了一次。而一旦既視感的對方脫離了他潛意識裡的軌道,就會引起一股無法被撲滅的怒火,燒的他五內俱焚,不能安寧。

    阿克辛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是傳說中的天命之子,獨自一人的時候也千方百計的驗證過,可惜,無論他事後如何的歇斯底里,都改不了他依然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而每當這個時候,憤怒就會捲土重來,將他碾進負面情緒的泥沼,直到理智重新歸位。久而久之,他就放棄了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全心投入到了對錫安會的探索中。

    在對於自身平凡的憤怒的驅使下,心無旁騖的阿克辛在錫安會裡可謂是扶搖直上,很快便從數量繁多的普通成員里脫穎而出,得到了前任會長的賞識,成為了重點栽培對象,不僅如此,在成為夥伴之後,他更是與自己的妻子墜入了愛河。

    是的,在女兒格蕾絲都成為了一名少女時,這對結婚多年的夫妻相愛了,簡直就是標準的凱姆特式黑色幽默。

    如果黑色幽默能夠暫停在二人兩情相悅的時刻,那倒也不失凱姆特人骨子裡散發出的浪漫和多情,偏偏這並不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他們也遠不是故事的主角。

    在格蕾絲十二歲那年,妻子生了重病,開始纏綿病榻,享有盛名的治療師來了又走,就連作為瘟疫醫生的萊因哈特也曾被他偷偷接進宅邸,卻沒有一個人能挽救妻子流逝的生命。

    “去聖城吧,阿克辛,”形銷骨立的女人依舊平靜,“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死時的樣子。”

    妻子還有後半句沒有說,那就是“唯有聖城才能讓你爬的更高”。

    視妻子為靈魂伴侶的阿克辛接受了這個提議,在家裡朋友不理解的目光下毅然放棄了世俗的一切前往聖城,包括在死神手下掙扎的妻子和尚且年少的女兒,成為了凱姆特國內薄情寡義的代表。

    事實證明,妻子的眼光依然毒辣,聖城確實成就了他。

    神甫——主教———大主教,阿克辛一路坦途,在錫安會內部的地位也節節高升。

    地位的提高意味著他所能接觸到的機密也日益增加,其中便有被列為最高機密之一的替換計劃。在閒暇時間裡,他也會忍不住猜測,曾經躺在他身側的女人是不是也是“替換計劃”的一環?然而他勢必不會去真的對著妻子問出口,而死人也註定無法回答他的疑問……

    “踫!”

    被猛然推開的大門打斷了阿克辛的回憶,躺在床上看著幔帳發呆的教皇后知後覺的撐起身體向門口望去,只見一前一後兩個穿著兜帽斗篷的人走進了專屬於他的臥室,就好像門口的守衛並不存在。

    阿克辛沉下了臉,直到其中一個人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那是一張帶著病容的慘白面容,姣好的五官因毫無血色的肌膚而透露一股陰森的氣息,那人很瘦,瘦的幾乎可以稱得上皮包骨頭,眼楮卻亮的驚人,像是兩盞幽幽燃燒的燭燈。

    來人淡色的唇瓣輕啟︰“父親。”

    女子形銷骨立的模樣漸漸與記憶中妻子的形象重迭,迫使阿克辛重新閉上了眼楮。

    他心中的野獸再次發出了咆哮,只是這一次,叫聲里染上了哽咽的哀嚎。

    第126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二十六步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讓阿克辛心懷愧疚,不是臨死之前都未見一面的妻子,也不是曾對他寄予厚望的父母,更不是那些早已被拋到腦後的友人,而是正站在他眼前,瘦弱蒼白的像是一個死人的女孩——他的女兒。

    不,她確實已經死了,死在了近三年前的那場火刑里。

    那場大火燒斷了阿克辛通往教皇之位的道路,燒毀了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還燒掉了他親生女兒的性命。

    被苦難擊倒的樞機主教一夜白頭,反覆無常的命運將他打入了一無所有的深淵,唯有懷抱著對先教皇格里高利六世和瓦倫丁的恨意才能熬過午夜夢回時分,可有時候,僅僅是有時候,他也會看著鏡子裡白髮蒼蒼的自己捫心自問︰

    害死格蕾絲的兇手真的是那兩個人嗎?

    不是的。

    他的嘴角蔓延出一絲苦笑。

    害死親生女兒的人是他自己。

    阿克辛的妻子有著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她的外祖母是一名半精靈,這在以自己的血統為豪的凱姆特帝國非常少見,更別說是在互相聯姻的大貴族裡了,精靈血統所帶來的過人美麗背後是一段離經叛道的愛情故事,成為了多年來貴族酒會經久不衰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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