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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想想你的父親,伯爵先生。”
飽含譏諷的聲音插了進來,瓦倫丁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看到愛德華回頭,他扯出了一個假笑,聲音里的惡意簡直能析出來。
“他要是看到了你的屍體,那該是多麼令人愉悅的畫面啊。”
第9章 征服世界的第九步
瓦倫丁的出現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只見他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個金屬盒,從中抽出一根煙,又接著侍從托盤裡的燭火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明明做的是修士的陋習,卻偏偏賞心悅目。
他就這麼叼著煙,閒庭信步的走到四人中間,把菸灰往娜塔莎肩膀上彈了彈,逼的這位美女不得不讓開位置,在他冰涼目光的掃視下,辛西婭反而慢慢放鬆了下來。
這或許也是依賴的一種方式,她模模糊糊的想到。
“聽壁腳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啊,公爵大人。”
比起表情變得不自然的克里斯欽,愛德華反而上前了一步,整個人氣勢一變,不同於面對辛西婭時的彬彬有禮中帶著強勢,他如今反而更像是從沉睡中甦醒的雄獅,謹慎卻又勢在必得的打量著對手。
確認辛西婭連根頭髮絲也沒少後,瓦倫丁才轉過身,掃了一眼戰意滿滿的愛德華,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嘴裡的菸捲抽出來,一口煙毫不客氣的噴到了對方的臉上。
“你!”
恐怕這位尊貴的伯爵大人從未享受過這等待遇,表情活像是被人正面給了一拳。
“是裁決長大人,”輕描淡寫的羞辱了一位伯爵的瓦倫丁淡淡的糾正,“我主的榮耀籠罩著四方,凡在他庇護之地,所有凡俗的虛銜皆為塵土,唯有信仰的榮耀永存。”
“我主的榮耀永存,確實是我措辭不當,請裁決長見諒。”
聖光教的大帽子罩了下來,哪怕反駁一句都會被抓住把柄,愛德華也是能屈能伸,先是忍下了對方的挑釁,話鋒又接著一轉:“可就算是裁決長,聽人壁角也並不是什麼為人稱道的行為吧?”
話題又轉了回去。
“嘁。”瓦倫丁嗤笑了一聲。
“您這是何意?”愛德華臉色一沉。
“我是笑你啊,羅瑟爾,”吊著煙的不良神父聳了聳肩,“沒想到以勇猛著稱的‘西北的雄獅’也學會虛與委蛇了,他們為了把你訓練成這個鬼樣子用了多久?一個月?三個月?還是一年?三年?”
此話一出,心中大驚的反而是旁觀的克里斯欽,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面色略沉的愛德華,咬著牙開了口:“什麼虛與委蛇,裁決長說這話恐怕有些過分了吧?”
“閉嘴,垃圾,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瓦倫丁涼涼的打斷他,冰藍色的眼睛依然一錯不錯的盯著愛德華,仿佛是毒蛇在蓄勢待發。
“瞧瞧你現在的虛偽模樣,哪裡還是我知道的那個羅瑟爾伯爵?那群老東西還真是喜歡以己度人,以為把你變成親王的翻版就能無往不利?簡直令人作嘔。”
這句話辛西婭舉雙手和雙腳贊同。
“怎麼樣?不如脫下你這身假模假樣的人皮,看看你底下是人是鬼再來糾纏?”
瓦倫丁步步緊逼,愛德華依然沒有做出反應,被打斷了一次的克里斯欽徹底繃不住了。
他乾巴巴地說:“既然裁決長如此不歡迎我們,我看我和伯爵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只是這場舞會的主角到底還是我妹妹,裁決長還是好自為之吧。”
辛西婭有些擔憂的看向被親哥哥拋出來當擋箭牌的娜塔莎,果不其然,對方面沉如水。
“啪!啪!啪!”
鼓了三下掌,瓦倫丁咧嘴一笑。
“真是段好發言,我倒是不知道大少爺有如此口才,既然如此,肯定也能解釋清楚你為什麼要在女王喪期內尋歡作樂?不如今天就跟我回局裡走個形式吧?”
按照卡斯蒂利亞的習俗,國王逝世後的三個月都是國喪期,雖然不必穿黑戴紗,但大肆舉辦宴會也屬於出格的行為,更別說侯爵長子的鎖骨處還殘留著女性的唇印了。
對於這條約定俗成的規矩,大部分貴族都是表面上安安分分,私底下照常享受,可畢竟是不能擺在檯面上的行為,偏偏如何安分守己又沒有一個嚴格的標準,真要追究起來必然是一抓一個準,總能給你挑出錯來。
在這個時機下舉辦生日宴會明顯過於急躁,可公主在女王逝世的第一時間就被接走了,瓦倫丁已經占盡了先機,再放任他給儲君洗腦三個月,天知道登基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機會翻盤。
克里斯欽已經面色如紙了,真要是進了異端審判局,哪裡還有命活著出來。
“真是條好狗啊,你說是嗎?”
威脅了侯爵長子一把的神父沖伯爵微笑。
“哈哈哈哈哈。”
令辛西婭萬萬沒想到的是,被一而再再而三挑釁的愛德華竟然笑了出來,他把一隻手搭到了克里斯欽的肩膀上,穩住了自亂陣腳的同伴。
“你可真是性格惡劣啊,瓦倫丁。”他說道。
神父收斂了笑容,他和愛德華的關係可沒有好到可以直呼教名的程度,從對方嘴裡蹦出的“瓦倫丁”往往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羞辱。
私生子是沒有姓氏的,他們也不配擁有姓氏。
“既然被你說破了,我也不用費勁演戲了,雖然父親他們說這樣會比較有利,但看樣子是弄巧成拙了,”愛德華看了一眼辛西婭繼續說道,“我們的公主殿下出於意料的對親王殿下沒有什麼好感呢。”
“一點也不出乎意料。”辛西婭面無表情的回答。
“是嗎?原本以為從小缺乏父愛的孩子會從心底渴望得到補償,看樣子是我們小看了公主殿下,”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才補充了下半句,“也高看了親王。”
“一個廢物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大概是從表哥挺拔的身影上汲取了某種力量,辛西婭忍不住開了口,“追求真愛?已經是整個王國的笑話了。英勇無比?你們是選擇性忽略他的死因嗎?”
她知道,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起碼不能從她這個當女兒的口中說出,可一看到這些把那個男人奉為領袖的傢伙,被現實凍結成冰的怒火就會重新甦醒。
辛西婭和母親在父親的私生子和真愛的陰影下活了整整八年,這八年中遭受的嘲笑與冷眼足以消磨光一個女兒對父親所有的敬與愛。
在她心中,親王那難以啟齒的死訊傳回來的那一刻,簡直就是聖光降臨般的美好瞬間。
“原來如此,公主殿下是如此看到親王的啊,”愛德華輕輕嘆了口氣,俊朗的容顏覆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對於您而言,或許確實是這樣,我們都太自以為是了。”
不過低落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他就重整了起鼓。
“都被揭破了,我也就直話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