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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求你了。」]
周樂琪有點不能理解眼下的情況,畢竟侯梓皓當時的神情和口氣看起來都像是要跟她吵架,然而最終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
像是一隻看起來很兇狠的大型犬,一邊對人齜牙又一邊對人搖尾巴。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車庫裡的白熾燈還在搖搖晃晃。
當先打破沉默的是侯梓皓。
其實那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麼想說的,尤其在極其失敗並且突兀得出乎他本人預料的表白之後他只希望自己能原地去世,根本沒有想說話的欲望,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說話,那麼先開口的壓力就會轉移到她身上。
她會不舒服的。
所以他就說話了。
「我沒想到這事兒會變成這樣,也沒打算這麼快就跟你說。」
周樂琪聽到了他的聲音,抬頭時看見了對方眼中尚且來不及遮掩的狼狽。
「但我真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他的聲音低沉,「我只是……」
「……真的很喜歡你。」
周樂琪的眼睛微微睜大。
她看著他,他也正在看著她,只不過她的目光中有的僅僅是警惕和審視,而他眼中的則是坦誠,以及細碎的、不易被人察覺的緊張。
沉默的僵持。
直到她終於肯大發慈悲地給他一個回應。
「我不知道你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她別開了眼睛,聲音冷淡,「如果是開玩笑,那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希望你能停止這樣的行為。」
「如果是認真的……」
她頓了頓,又看了他一眼。
只是很平常的一眼,可是卻仿佛把他整顆心都拎起來了。
「很抱歉,我不會接受。」
她平靜而堅決地說。
這是讓人意外的答案嗎?
當然不是。
他雖然一向是個比較樂觀的人,可也不至於以為她會在這時候答應他——她只認識他一個禮拜而已,而他已經認識她兩年了。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關係。
侯梓皓笑了一下,儘量想顯得輕鬆一些,從而遮蔽此時他眼中的落寞。
他挺成功的,起碼在周樂琪看來他就並沒有多傷心,她因此認定他剛才的話只是一句惡劣的玩笑,而這讓她難以避免地更加生氣。
她再也不想跟他說哪怕一句話了。
周樂琪深吸一口氣,幫助自己平復情緒保持理智,過了一會兒才終於能說話了。
她看著他說:「潘老師那裡我希望你能去解釋,其他你怎麼說我不管,但是必須告訴他所有事都與我無關。可以嗎?」
「可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
周樂琪點點頭,更加嚴厲地說:「還有以後,希望你不要再開類似的無聊玩笑,欺騙別人是很卑劣的行為。可以嗎?」
侯梓皓的眼瞼半垂著,依然回答:「可以。」
但是我沒有開玩笑。
我都是認真的。
「另外,」她的眼神更加漠然了,似乎在做總結陳詞,「一會兒回教室以後希望你能換一個座位,不要再跟我坐在一起。可以嗎?」
這次侯梓皓沉默了。
周樂琪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聲音變大,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她生氣了。
有那麼一瞬間侯梓皓覺得如果他不立刻答應她,她會氣得哭出來。
他於是又一次說:「……可以。」
她似乎終於滿意了,並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立刻轉身離去。
像是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頭看他了。
回到教室以後,一班的米娜桑震驚地看到侯梓皓跟葛澳換了座位。
大家:?
葛澳:???
他很懵逼,在侯梓皓提出要跟他換座位的時候激烈反抗:開玩笑,他為什麼要換座位?他自己的座位在後排牆角,老師的視線盲區,上課幹嘛都不會被發現,而且他同桌比他成績差,這讓他完全沒有壓力好嗎?誰要換到第三排和年級第一坐一起啊!
葛澳不願意了,努力掙脫命運的枷鎖,說:「我不換,為什麼要換啊?這個座位得二模結束以後才能換的——再說當初不是你上趕著非得和人家坐一起嗎?現在為什麼又變卦了?」
眾目睽睽之下侯梓皓也沒法解釋,他沉著一張臉把葛澳拖了出去,說:「我跟老潘說過了,他同意換座位,你就跟我換吧。」
葛澳太無語了,不明白為什麼受傷的總是自己:米蘭追嚴林,被嚴林刪了Q丨Q,結果米蘭就跑來盜他的Q丨Q號;猴子和那個周樂琪現在好像是鬧矛盾,鬧就鬧吧,結果卻要換他的座位!
豈、豈有此理!
葛澳沉思片刻,再次試圖自救,說:「猴子你看啊,全班四十個人,你完全可以和其他人換座位嘛,咱們都是兄弟,何必坑自己人呢對不對。」
如此合情合理,可恨侯梓皓卻油鹽不進,還說:「不行,只能跟你換。」
葛澳崩潰了:「為什麼!!!」
侯梓皓當然有自己的理由了:在他看來,班裡的女生都跟袁嘉惠關係比較好,上次體育課的事兒出了以後她們就都站在袁嘉惠一邊,萬一跟周樂琪坐了同桌以後欺負她怎麼辦?至於其他男生就更不行了,萬一他們也喜歡上她了、天天騷擾她怎麼辦?
還是葛澳最好,既不會欺負她,腦子裡又沒長談戀愛那根筋,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