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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時曜能不能看到。
時柚將被子一掀開,換了身衣服,蹦下床。
月光清冷,半掩著照進窗紗內。時柚披一件睡裙,跳下床坐在床頭櫃邊。
拉開抽屜,裡面擺著沈遇舟送給她的糖。
鐳射造型的糖紙泛著一點紫耀藍,隨著掌心的轉動,光影一點、一點地變幻莫測,綻出各種綺麗的色彩。
其中裹著菠蘿色的硬糖,淡淡的香味瀰漫。
這顆糖他送給她後。
時柚一直放在抽屜的最裡面,沒捨得吃。
她明明不是個念舊的人,也不喜歡收藏什麼東西,對於新事物充滿好奇。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收集一些浪漫情調。
高中時候她有個閨蜜轉學,臨走之前送給她一個橘子。時柚一直將她放在床頭,直到在木質桌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棕色壓痕,徹底腐爛在空氣里,她才戀戀不捨地扔掉。
一整個夏天,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橘子香味。
充斥著她青檸汽水味的躁動的青春期。
時柚將那顆糖重新放回抽屜最裡面,放好後關上抽屜。
鎖紋斑駁,周圍有些脫落的銅漆,金屬質感零落。
她一直深信。
這應該是一封值得浪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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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時柚起了個大早。
本來徐赫約好了上門去紙質版線描稿,時柚就在家裡等他過來。
她意識有些恍惚,腦袋裡像是揉了一團棉花那樣重。時柚光著腳在客廳走了幾步,從柜子里翻出醫藥箱,取出水銀溫度計。
好像感冒了。
呼吸不暢,鼻腔里又粘又濕。
過了幾分鐘,她將放下胳肢窩下的溫度計取下來。對著光線旋轉,看清裡面的刻度條。
37.9℃,低燒。
時柚輕輕鬆了口氣,將溫度計放回去,慢吞吞地三兩下脫了鞋,裹在被子裡。
可能是她昨天洗澡後沒有及時吹乾頭髮,晚上又熬了夜,所以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幸好是低燒,她只是有點頭暈目眩,整個人沉得不行,但不用去醫院。
晚些的時候,季時蹊過來敲門拿東西。
他上次丟了一本《天文學概論》在時柚家裡,這會兒趁著上午沒課過來拿。
一進門,季時蹊就覺得時柚不對勁,皺了下眉,「柚柚,你怎麼了?」
「有點發燒。」時柚趴在床上。
季時蹊問,「要去醫院嗎?」
「不要。」
「那我留下來照顧你?我上午沒課。」
時柚頓了下,「你幫我在樓下的藥店買個退燒藥吧。」
「行。」季時蹊點點頭,「我馬上就去。」
他賣完藥回來,又陪了時柚一小會兒,快到中午幫時柚點了個餐,便繼續回學校上課去了。
季時蹊臨走時關上門,悄無聲息地,時柚還裹在蠶絲被子裡睡覺。
「……!」
糟糕,忘了和季時蹊說不要給她爸媽發微信了。
時柚剛想說不要告訴她爸爸媽媽,還沒給季時蹊發消息,時母就給她發微信。
【時母:你發燒了?要不要去醫院?要不我請假過去你那裡吧。】
【甜柚愛賺錢:不用啦媽媽,只是低燒。】
【時母:那你不要貪涼多喝熱水,晚上被子蓋好,這幾天下暴雨氣溫低,儘量開風扇不要開空調,注意早晚溫差換衣服。】
【甜柚愛賺錢:好。】
應付完時母,時柚喝了感冒藥,將手機關機,準備睡上一覺。
剛準備入睡,肚子那塊兒又一陣絞痛。
她翻身下床,轉身去了衛生間。
真是禍不單行。
算上今天應該是她來例假的日子,每個月都要有那麼幾天痛經,有時候會疼到吃止痛片。
徐赫站在門外,咚咚咚敲門,「柚柚,交稿啦交稿啦!」
徐主編上門催稿不是一兩天了,甚至已經成了月末的必要行動。
大抵仗著自己生理期肚子疼,來了底氣。時柚蜷在沙發上蓋著小毯子,手裡捧著溫熱的水,理直氣壯地裝聾賣啞,準備熬到徐赫離開。
「怎麼了?」門外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伴隨著腳步停止的聲音。
「……」
時柚呼吸一頓,豎起耳朵。
徐赫:「沒什麼,我來催稿。」
「催誰的稿?」沈遇舟問。
徐赫撓了撓頭,「時柚呀,我們公司的頭部人氣漫畫家時柚。她再不交稿這個月的漫畫沒辦法連載了,這可不行。」
「……」
「時柚,你快開門吧,你不是說在家嗎?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徐赫又敲了幾下門。
沈遇舟彎著指骨,也輕輕敲了下,嗓音很沉,「柚柚。」
門緩緩從內側打開。
少女捂著額頭,胳膊肘撐在門框邊。
門外兩個人不約而同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徐赫:「你……」
時柚很快將視線移開,肚子隱約疼得厲害,有一陣絞痛。她「嘶」了一聲,猛地感到眼底一陣濕潤,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時柚抬手去抹。
手背都是鼻涕和眼淚。
「……」
她、她怎麼就突然哭了呀。
完蛋了。
這兒還站著兩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