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不——她才不是爹親呢！！

　　  總覺得最光陰對我家爹親圖謀不軌！！！

　　  “看起來我和無邪你有點不一樣呢。”洛懷瑾甜蜜蜜的笑著，眼睛裡亮晶晶的，盛滿了的都是喜悅。“雖然長得和爹親很像，但我還是有很多地方像娘親的喲。”

　　  玉無邪：“比如說……發色？”

　　  她看過天地歸給洛靜笙畫的畫像，那是許多年前的洛靜笙了。素色道袍的少女持劍而立，她的神色是冷肅的，眉梢像是藏著雪，但眼睛裡卻像是倒映著春天的綠水，隨著風搖曳出一圈圈的漣漪。於是畫上的人便鮮活了起來，不再是單調的一個形象，那萬里冰封的雪原之上，也盛開了萬頃繁花。

　　  那時候多好呀，他們都還沒有遇到那麼多的事情。她還年少，他正盛年。她初出師門意氣風發，他少年成名風華絕代。便是相逢，也是溫柔綿長的。那時候誰會想到金風玉露呢，便勝卻人間無數聽起來好聽，但這其中的無奈卻也多得很——然到最後，卻是連這也不可能了。

　　  若是人間最喜，莫過失而復得，那得而復失呢？  

　　  那大約……便是人間至悲了吧。

　　  也曾嘗過這等滋味的玉無邪在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看到身邊的女孩子抿著嘴角，像是很克制似的笑起來。“這也是一點吧？雖說現在娘親白了發，但最開始的時候娘親的確是黑髮呢。”洛懷瑾說道，“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很多哦！”

　　  玉無邪：“嗯？”

　　  “畢竟我是娘親撫養長大的孩子嘛。”所以和自己的撫養人相似這種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玉無邪露出遺憾的神色來：“真可惜啊……我是被義母……不，我是在時間城長大的呢。”

　　  “我是在南宗長大的。”洛懷瑾說道，“娘親和義母一起創造出了我。”當然，兩人的本質都是一樣的，這點洛懷瑾便沒有說了。“然後，娘親將我帶在身邊撫養，我在娘親的身邊長大。”

　　  洛懷瑾人生的經歷，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故事而已。  

　　  有哥哥有母親還有各種各樣的長輩，被整個南宗捧在手心裡寵愛著。

　　  簡直活得像個小公主一樣。

　　  如果她只是娘親的女兒的話，這樣的生活該是多麼的幸福啊。洛懷瑾想，卻又想到，但這也只能是個設想了吧？

　　  像是她這樣的人，連自己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東西都沒辦法弄清楚，連控制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反而被那其他人的情緒所影響……早就已經沒救了。

　　  再也不可能像是這世上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懷著最單純的心情，去享受母親對女兒的愛了。

　　  “無瑕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玉無邪笑吟吟的問道。

　　  洛懷瑾：“唔，當然。”

　　  “那麼，我便說了。”玉無邪柔聲道，“無瑕也知道的吧？三百年前，道真南宗宗主憑虛御風功成圓滿，於紫氣東來之時踏雲飛升。”她說道這裡的像是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情一樣笑了一下，眼睛裡溢滿著的卻並非是喜悅，而是另一種晦暗不明的色彩。

　　  “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  

　　  玉無邪並不想要告訴身邊的小姑娘那些美好表皮之下血淋淋的真相，小姑娘生活幸福美滿，她的母親還活著甚至將她撫養長大了，生活之中雖有缺少父親這個遺憾，但也有更多的長輩關愛作為彌補。她那麼開心……自己又為什麼要將這種和她完全無關的、在她的世界之中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呢？

　　  便讓無瑕這麼認為吧。玉無邪想，憑虛御風真的是飛升成仙去了，而不是……因為被摯友天地歸的死訊所打擊，心神不穩之間悲而入魔。即便是最後證明了那只不過是一個假消息，卻也已經於事無補。

　　  已經入魔可以清醒，但做下的事情卻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於是洛靜笙死在摯友天地歸的手中。

　　  這種事實，不需要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但在這之前，娘親已經開始著手培養我了。在娘親飛升之後，這事情便由義母接手了。”玉無邪輕聲的說著自己的經歷，“我在時間城裡出生。”

　　  “義母說我很有天賦，很適合接替她的位置。於是義母將我交給了時間城主撫養，讓我在時間城裡長大，她一般都是隔著一段時間才會回來一次，通常都是一個人在外面遊蕩。後來我長大了……便學會了自己悄悄溜出來找義母。”  

　　  洛懷瑾：“我有一個問題。”

　　  玉無邪：“嗯？”

　　  “為什麼……義母不親自撫養你呢，無邪？”洛懷瑾歪著頭說著自己的疑惑，“義母和娘親交情那麼好，她怎麼捨得不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節快樂。

　　  無邪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姑娘啊。

　　  某種程度來說，她也是一個極其苦逼的妹子。

　　  順便說，這裡走的是雲盡處的be路線。在憑虛御風那篇里，道魔之戰的時候天地歸重傷救她的人是洛靜笙所以沒這回事，但是在這條be路線上，救天地歸的是另一個人，所以洛靜笙得到消息說是天地歸死了。於是本來有點不對勁的洛靜笙被這消息一打擊……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入魔之後洛靜笙幹了不少事，都是那種看起來沒什麼但是最後全部聯繫在一起再加上她自己就能毀滅世界的，天地歸修養好趕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沒法挽回了，於是只能大義滅親了。

　　  雖然說其實洛靜笙是自願死在天地歸手裡的。  

　　  “我在你的噩夢之中等著你，天地歸。”

　　  覺得這句台詞超帶感。

　　  第49章 我想要看見你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洛懷瑾能猜到，而玉無邪知道答案。

　　  如果這是一個謎題，那麼謎底……就是她自己。

　　  早早開了靈智的女孩子知道了一切，無法面對殺死了自己母親的兇手，卻又無法控制的作為女兒仰慕著這個將自己培養出來的人。看著那個被自己稱為義母的人，心中一半是真誠的愛，另一半則是切實的恨。

　　  愛你待我的那份心意，恨你害死了我母親的行為。

　　  這矛盾的心情無法控制的在心中纏繞著，勢均力敵，越是愛著便越是憎恨，越是憎恨便越是深愛。

　　  至此，無法自拔。

　　  玉無邪被困在了時間城中被叮囑著不能踏出那裡一步，於是離開的便成了天地歸。

　　  天地歸是愛著玉無邪的，這點無可否認。她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滿懷期待的和好友討論著這個女孩出生以後的名字，也記得那時候洛靜笙眉梢眼角藏著的笑意。曾經呀……曾經那麼多的幸福，如今都成了指尖舊夢的碎片。

　　  正如同玉無邪無法面對天地歸一樣，天地歸也無法面對玉無邪。

　　  看著玉無邪，便會想起洛靜笙，想起從前她們那麼要好，想起……洛靜笙是為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