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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菲菲眉心一擰。
顧黎笑著挑了挑眉,眼神放肆地在關菲菲的五官上流轉,言語挑釁:「可惜, 你不是我男朋友喜歡的那一類啊!」
關菲菲一雙眼睛瞪著她, 眼神流露出來的儘是愛而不得的不甘和嫉妒。
「不過, 」顧黎往後退了一步, 並肩站在了程淵的身側,「你一個外人能比我還了解我男朋友嗎?」她哼笑:「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
顧黎朝關菲菲挑了個下巴:「所以, 以後別想著挑撥離間,」她環視周圍美得像一幀幀畫卷的景,「怎麼說, 你也是浙大的學生,做的事啊……」她哼哼,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關菲菲臉色難看,眼神跟冰刀子似的想要戳死這個讓她有口不能辯的女孩子。
顧黎的手腕還被程淵攥在手裡,她順著他的手勁晃了晃,是撒嬌的語氣:「我餓了。」
儘管她剛剛說的都是袒護他的話,可程淵的那雙眼裡依舊黯淡無光。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這樣偏袒他,如果她知道了……
程淵不敢去想這種如果。
過去那麼多年,面對別人的指責和謾罵,他從來都不去解釋,可這一刻,他想的不是解釋,而是遮掩。
對,是遮掩。
他在想著,如果她問他,他要用什麼謊話來將他父親殺過人的事實掩蓋過去。
是顧黎把微微有些失神的程淵拉走了。
因為再不走,她就要遲到了。
到了大門口,顧黎剛要朝不遠處的一輛計程車招手。
「顧黎。」
天色已經暗下去,門口的路燈亮著幽黃的光,涼風一陣陣地襲過人的臉龐,讓人心生寒意。
程淵低頭看了眼他們十指緊扣的手,捨不得松,生怕鬆開,他就再也抓不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她:「我晚上能去接你嗎?」話落,他又猛然改口:「我送你吧。」他想著,能和她多呆一會兒就多呆一會兒吧。
顧黎答應了,他們坐著計程車去學校的路上,程淵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一刻都沒鬆開。
到了學校門口,上課鈴正好打響,程淵拉住她就要跑的手:「你還沒吃飯。」
顧黎笑著:「沒事,我下課去食堂買幾個包子吃就行了。」
包子……
程淵不想讓她吃包子:「放學我在這等你,我帶你去吃漢堡。」
「好!」
她走了,跑到學校大門裡的時候,顧黎轉了個身,朝杵在原地的程淵伸手比了個心。
若是平時,他一定會笑著還他一個,可現在,他笑不出來。
直到看不見顧黎的身影,程淵才重心不穩地往後一個趔趄,他面朝學校大門往後退,退到了圍牆邊的綠化帶旁。
他蹲下,也不知蹲了很久。
濃黑的夜色,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程淵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小腿已經蹲得有些僵了。
他去了對面的小超市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他沒去學校門口,就站在超市對面的的路燈下,指間的煙點燃,他吸了一口,他沒抽過煙,以至於嗆喉的菸草味直往他喉嚨里鑽,他一陣猛咳。
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他眼淚卻砸了下來。
那麼難的日子裡,他都沒哭過,因為眼淚不會把他從深淵裡拉出來,也不會讓他悲苦的生活有一丁點的改善。
可是一想到喜歡的女孩子就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心就止不住得疼。
這麼多年,他沒怪過他的父親,可這一刻,他在心裡怨了、恨了。
可是再怨再恨又能怎樣呢?
從他降臨這個世界開始,他能決定的東西就很少,他決定不了自己的出世,也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更決定不了他母親的死以及他父親的罪。
他能做的就是接受,接受母親被殺害的痛,接受父親因恨生怨而殺人的事實,接受世人對他的厭惡與唾罵。
路燈投下的光亮,把他的影子拉長。
原本萬里無星辰的夜空里不知什麼時候冒了一顆星星出來,一閃一閃的光亮,卻照不進他黑漆漆的眼底。
終於等到對面學校里的的鈴聲打響,程淵大步往對面去。
顧黎是第一個衝出學校的,她笑臉盈盈地面對著一臉陰鬱的程淵:「我們走吧。」
程淵接過她手裡的車把,聲音低低的:「我叫了外賣,回去差不多能到了。」
「好。」顧黎下課的時候沒去食堂買包子吃,她留了肚子。
回去的路上,顧黎依舊用手臂半圈在他的腰上,風把她的馬尾吹得偏向一側,程淵突然用左手覆在了她的右手上。
許是想再這樣和她多呆一會兒,他騎得不快,平時顧黎差不多用了十五六分鐘的路程,程淵花了二十多分鐘。
到樓下的時候,外賣小哥的電動車也剛停。
顧黎跳下車朝外賣小哥喊:「你好,是302的外賣嗎?」
外賣小哥看了一眼手裡的袋子:「是。」
顧黎跑過去:「給我吧。」
上了樓,進了家門,顧黎坐在小凳子上吃著漢堡,程淵都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顧黎把袋子裡的漢堡遞給他:「你吃呀!」
程淵搖頭,把可樂給她:「我不餓。」
顧黎不傻,從關菲菲出現後,他的情緒就不對了,她能感覺到他全身陰沉沉的低氣壓,也看得見他眼底的冰涼,顧黎把手裡的漢堡放下,喝了口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