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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顏柯,顏柯也看著江郁,他才剛醒不久,虛弱到只能撐著眼縫盯著他。
可自始至終,江郁的眼神都沒在他身上停留一刻。
面對江夫人的怒火,江郁顯得有些敷衍:“顏柯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選擇,而我尊重他的選擇。他想搬到學校里住,我就給他安排好保鏢暗中保護他,至於他是怎麼把保鏢甩開,又是怎麼跑到酒吧被人捅了兩刀,這我就不清楚了。”
江夫人被他的話氣得發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拎不清你也拎不清嗎,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盯著嗎!你答應讓他搬出去住,這不是把他往槍口上推嗎,還好這次沒有傷及性命,那下次呢!”
江郁垂下眼眸,俊臉上像蒙上一層寒霜:“那不關我的事。”
語氣冷淡至極。
“你,你怎麼當哥哥的!”
一句話,讓江夫人的怒火燃到最高點,她舉起手,想要一巴掌扇醒這個兒子。
可那隻手舉了又舉,對著他的臉就是扇不下去。
還是顏柯拉了拉她的衣角,緩解了她的尷尬:“媽媽,你別打哥哥。”
江夫人順著他給的台階往下下,放下手,憤憤的瞪了他一眼:“今天小柯還躺在床上,我就不找你算帳了,省得讓他心煩!”
她是真的捨不得打江郁,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
他長這麼大,自己還沒訓過他一次,何況是扇巴掌?
顏柯對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門清,他咬了咬嘴唇:“媽媽,你也別罵哥哥了,我不怪他……”
少年沙啞的嗓音,配上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簡直我見猶憐。
江夫人心疼的坐在床邊,摸著他的臉頰,為他擦拭眼角的眼淚:“我可憐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哥哥疏忽,你哪至於遭受這種罪啊。”
顏柯沒有回話,只是倔強的盯著江郁,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哥哥,我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對,才惹你生氣了?為什麼這些天你對我這麼冷淡?”
江郁冷笑一聲。
哥哥?也只有在江母面前,才會這麼親密的稱呼他。
他倒是裝的一副可憐的樣子,把自己撇的乾淨,將一切過錯都蓋在他的頭上。
更讓他噁心的是,這樣的事之前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他以前怎麼就瞎了眼,認為自己的弟弟弱不禁風需要愛護?
“敏感期時甩開保鏢的人是誰,私生活靡亂混夜店的人又是誰?”江郁一字一頓的說道,終於正眼瞧了他一眼。
那雙曾經含滿寵溺的眼眸里,此時盛滿了冷漠與鄙夷,甚至有什麼更深的情緒在裡面翻滾著,黑暗的像一團抹不開的濃霧。
將顏柯的魂都吸了進去。
他像是跌進了冰窖里,渾身冰冷,止不住的顫抖。
“不是的,不是的,那天是同學的生日,他喊我去那個酒吧慶生,我貪玩才會……”
他語無倫次的解釋著,嘴巴哆哆嗦嗦,江夫人心疼的將他摟緊懷裡,說道:“不必說了,媽媽相信你。”
安撫好情緒失落的顏柯,江夫人扭過頭,直直的盯著江郁。
“你是怎麼了,你不是最疼愛小柯了嗎?”怎麼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仔細一想,好像他對顏柯的稱呼也變了,以前是叫小柯,現在卻是直呼其名。
她皺起眉頭:“江郁你老實告訴我,我離開的這些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呵,發生了什麼?
天翻地覆!
他沉沉的看著眼前的母親,上一世他在監獄裡得知她的死訊。當時他無比痛恨自己的沒用,不敢去猜想她死時是什麼心情,病床前有沒有人守著,死後又是怎麼被安葬的。
現在他依舊不敢想。
他怕他一想,就忍不住摧毀眼前的一切,就忍不住將仇人挫骨揚灰!
他得忍住,他得將曾經的路再走一遍,然後把所遭受過的痛苦都加倍奉還回去!
顏柯忽然覺得有些冷,他抬頭望了一眼,正對上江郁那張陰戾的臉。
他嚇得瑟縮了一下,拉了拉江夫人的衣擺,躲在她的身後。
江夫人也覺得自己的大兒子有問題,可看他現在油鹽不進的樣子,是問不出什麼名堂了。
她只得將注意力都放在小兒子身上,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小柯,你想要什麼和媽媽說,我一定替你哥哥補償你。”
顏柯從她懷裡抬起頭,小臉憔悴:“媽媽,我不要什麼補償,我想進公司。”
江夫人的手一頓。
這公司當然不是什麼尋常支公司,而是江氏集團的總部。
她嘆了一口氣:“傻孩子,我和你爸早就在公司給你留了位置,你又何必浪費這個機會呢?再想想,還有什麼想要的。”
“不要,我就想現在進公司。”
“好好好,早點歷練也是好的,趁早幫你哥分擔點工作。”
江夫人轉頭看向江郁,說道:“這次就算是將功補過,你幫忙把公司的一切都安排好,等小柯出院了就直接上班。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欺負他,我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江郁冷笑著瞧了顏柯一眼,不點頭,也不拒絕。
房間裡的氣氛低至冰點,江夫人因他的態度隱隱有再次發怒的徵兆,就在周以恆提心弔膽的時候,江郁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