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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慧敏能囂張至今,歸根到底靠的是陸桀給她的陸氏股份。可當初陸桀在世時,手中持有的股份也才只有百分之三十多。
陸氏鼎盛時期,陸桀手上所持有的股份已然是陸氏集團的最大股東,尤其是當董事會成員里拉幫結派的現象極為嚴重時,在相互制約的模式下,陸桀在集團里往往擁有最大的話語權,基本上沒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可當陸桀去世之後,陸氏集團早已開始落沒,這幾年來一直是不溫不火的狀態,鍾慧敏雖然每年吃著集團的紅利,但關於公司經營上的事情是一概不問,而代理總裁總歸是個代理,在真正手持股份的董事會成員面前往往難以做出自己的決策。再加上內鬥嚴重,這兩天的陸氏儘管看上去依舊金碧輝煌,可內里空虛,年年都在走下坡。
而這一次年初開盤,更是一下子將陸氏打到了谷底,而鍾慧敏手中那百分之三十幾的股份似乎也變得有些不堪一擊。
「少爺。」老李微微頷首,眉眼間的恭敬越發濃重。
他打從心底里明白,鍾慧敏是鬥不過眼前的少年的,或許在他以前羽翼未豐之時可以,可此時的少年已然是披荊斬棘後乘著金戈鐵馬而來,勢不可擋。
如今,陸氏集團的最大股東換了人,這天也就變了。
「決定好了?」陸驍開口,不平不淡的聲音卻令人心頭一顫。
「是的,我已經決定好了。」
陸驍給了老李兩個選擇,一個是跟著鍾慧敏去美國,二是留在這裡。
老李沒想過,自己袖手旁觀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是還能有選擇的餘地。
只是鍾慧敏終歸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人,他再怎麼也是不能獨自扔下她留在這裡的。
「既然跟著去了,那就好好看著她。」陸驍說著,聲音淬著刺骨的寒意,「一會兒記得給人辦理離職,然後把手頭上的工作都交給芳姐。」
老李靜靜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少年,因為衰老而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住了半隻眼睛,極為複雜的神色流轉在瞳孔中,竟是有幾分悲涼之意。
「少爺,抱歉。」
這麼多年來,他終歸是講出了這個遲來的道歉。
但道歉這種東西,遲來的,最沒有意義。
天要亮了,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
陸驍轉身離去,面無表情的臉在聽到那聲『抱歉』時也沒有絲毫波瀾。
老李看著少年挺拔筆直的背影,片刻後輕輕閉上了眼,腦海里回想起了半個月前,鍾慧敏那歇斯底里的模樣。
他在這棟房子裡待太久太久了,二十幾年的時間,令他對這棟房子的每一處角落都格外地熟悉,熟悉到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那位名叫『佳茗』的傭人很聰明,躲過了所有的攝像頭,卻唯獨躲不過他的直覺。
但許是人老了之後,有些鬧劇也就看不得了,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儘快結束這場維持近二十年的錯。
意料之中的,沒過多久,陸驍通過針孔攝像頭拿到了鍾慧敏『家暴』的鐵證,兜兜轉轉這麼多天,一切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一縷暖陽穿過厚厚的雲層落在少年的身影上,老李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卻久久都不曾挪開腳步。
被歲月壓彎的身軀依舊站在那個角落,清明的目光微閃,老李微微啟唇,默默在心裡念道——
『一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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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飛逝,同學們總是不舍那一個月多的假期,但等回校那一刻,臉上一個個卻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班級里,老師還沒來,大伙兒便相互打鬧著,偶爾分享在春節里的趣事。屋外寒風大作,可教室里卻是聊得熱火朝天,時不時傳來一陣鬨笑,四處都充斥著青春的氣息。
然而,相比較教室里的熱鬧,教務處的走廊卻顯得意外冷清了些。
蘇冉冉站在門外,表情略顯沉重,似是想要裝作無所謂的模樣,漫不經心地用腳尖踢著一旁的瓷磚,可緊皺的眉頭卻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辦公室大門被打開,姜鈺走了出來,一眼便對上了蘇冉冉那雙極為不舍的眼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瞧你這眉頭皺的,再愁眉苦臉下去可就成黃臉婆了。」姜鈺抬步走至蘇冉冉身前,抬手掐了掐她那肉乎乎的臉,動作帶著兩分溫柔。
「你真要走了?」蘇冉冉並沒有阻止姜鈺的動作,只是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女孩,開口詢問道。
姜鈺手上的動作一頓,片刻後緩緩放下了手,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但又在轉瞬間恢復如常。
「對,之前就已經和呂禿驢打過電話了,今天是來拿檔案的。」
「怎麼走得這麼快?就不能再多留一會兒?」蘇冉冉說著,嘴巴撅地就差掛個小水壺。
前幾天,姜鈺就把自己被龔英舞團錄用的消息告訴給了蘇冉冉,蘇冉冉起初是震驚的,當即就撥了電話過來,接連確認消息的真實性,激動地簡直比她本人還要誇張。
可待蘇冉冉冷靜下來之後,心情卻是止不住的失落。
因為一旦姜鈺進入了龔英的舞團,那就代表著她要搬去B市,兩人想要見面那便成了難上加難的事情。
蘇冉冉一連幾天都沒緩過神來,今日得知姜鈺明天就要離開,早十幾分鐘前就偷偷掉過一次眼淚,這會兒竟是又忍不住地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