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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低嘆了口氣,手機揣回了兜。折步往回走,被手中拎著的垃圾袋撞了一下腿。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垃圾袋,記起來了。
他下樓,是「藉口」要扔垃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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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酒開著電動車直奔俞蓁所在學校的那棟體育館。
南區她地熟,軍訓期間得閒時俞蓁會把她拐去那裡,摁著她的頭讓她看自己打球。
待她昏昏欲睡時,俞蓁一身臭汗地越過那群熱情給他送水的女生,非要黏到她身邊。拎著汗濕的T恤領口湊到她跟前抖啊抖,讓她聞聞自己的「男人味」。
那裡勉強算得上是他倆相愛相殺的又一新戰地。
近館前,遠遠地就看到俞蓁坐在了體育館南門的花壇邊,正跟他新結交的那群狐朋狗友們碰碎碎冰。
田酒加快了電動車的速度,沖他的方向嚎了一聲:「老蓁!」
俞蓁聽聲回頭,一見她就笑。
在周圍的起鬨聲里一躍而起,半截碎碎冰往垃圾桶方向一拋,一蹦一跳地朝她的方向跑了過去。
嗯?這蹦躂的跟只兔子似的,怎麼看都不是瘸了的樣子啊。
田酒捏緊剎車,就地停下。眯眼瞧他,發出靈魂拷問:「我說,您老人家不是把腳給崴了嗎?這蹦躂個什麼勁啊?」
俞蓁蹦跳的動作滯了一瞬。兩手揣兜,邁步姿勢恢復常態。三兩步跨行到她電動車旁,抖腿「啊」了一聲,吊兒郎當道:「我崴腳了嗎?我不記得了。」
田酒撇了撇嘴:「我給你踹崴好不啦?」
俞蓁抬了抬鴨舌帽帽檐,心情不錯地笑了一聲,挑眉道:「你捨得?」
這不耽誤事呢嗎?田酒懶得跟他貧嘴,沖他抱了抱拳,道:「告辭。」
見她要走,俞蓁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電動車后座。順勢跳坐上去,兩隻胳膊緊緊箍住了她的腰,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歪過臉,迎上她似威脅的視線,嬉皮笑臉道:「還沒吃飯呢吧?請你吃飯。」
田酒使出了洪荒之力都沒能掰開他纏腰的胳膊,被迫放棄掙扎。頂著張生無可戀臉,回頭道:「我要被你勒死了。」
「勒死算我的。」俞蓁說。
「……」無理取鬧。
田酒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片刻,妥協道:「我要吃米線。」
「這麼熱的天你吃米線?」俞蓁說。
「不行就算了。」田酒說。
「行。」俞蓁朝前頭抬了抬下巴,「走著,去步行街。」
「你耽誤我大事了,就步行街一頓路邊攤打發我啊?」田酒搖頭道,「不行,我要吃大潤發樓下的那家阿婆過橋米線。」
「那家?那家可離我們學校有點距離,我記得還得排隊。」俞蓁說。
「行不行?給句痛快話。」田酒說。
「行,都聽你的。你就是想吃屎,我也一定滿足。」俞蓁笑道。
田酒嘁了一聲,用胳膊肘撞他:「閉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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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兩人的嘴沒停過,互懟互損,哈哈大笑。
可惜「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田酒開著電動車行至校外的第二個十字路口,遇上紅燈,停下等燈。扶了扶有點歪斜的頭盔,一轉頭,看到有兩個穿著交警制服的人朝她走了過來。
跟那正氣凜然的二位視線撞上,她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心道完了,要鐵窗淚了。
「非機動車后座不能帶人不知道嗎?」
「下來下來,你倆都給我下來。靠邊,把車停一下。」
兩位交警一人一句,嚴肅說道。
俞蓁很配合地從后座跨下來,憋憋屈屈縮著的腿有些發麻。他原地蹦了一下,敲了敲腿。
湊到還在發愣的田酒身邊,曲指叩她的頭盔,壓著聲道:「都怪你,要去什麼大潤發。不走這路不就沒這事了嗎?現在玩大發了吧。」
「過河拆橋啊你。」田酒用肩把他湊近的臉推擠開,不服氣道:「要不是你把我忽悠過來,我至於擱這頂著大太陽陪你玩兒嗎?」
「呦,聽這話的意思,是我耽誤你好事了?」俞蓁酸溜溜道,「那你不擱這陪我,還打算陪誰玩兒啊?」
拿著本子在一旁記錄著什麼的交警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厲聲催促道:「嘀咕什麼呢?別磨蹭,快過來。」
田酒匆忙應了聲:「這就來。」跨下電動車推行到路邊,踢上腳撐,不忘回頭瞪一眼後腳跟來的俞蓁。
田酒和俞蓁規規矩矩並肩站在路邊,接受了約三五分鐘的批評教育。
交警見他們認錯態度不錯,也沒多為難他們。寫了個罰款單子,讓他們為自己犯的錯買個單。
田酒低頭看了眼交警遞來的罰單,兩手背到身後,沖一旁看她的俞蓁抬了抬下巴:「這罰款你交。」
「知道了,我哪兒敢勞煩姑奶奶您啊。」俞蓁接過罰單,回手摸口袋。
他在兜里掏了掏,動作頓了一下。換了個手,摸另一個兜。每個口袋都找了個遍,只找到了一個掛著57號牌的鑰匙。
他拎著鑰匙看了兩秒,記起來了。打球前他把錢包寄存在了校體育館的置物箱裡,忘了取。
田酒一看他這表情就猜到了幾分,皺眉道:「你別告訴我你沒帶錢包。」
俞蓁不怎麼走心地給她鼓了鼓掌:「你真聰明。」
「……」田酒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可真行,一到交罰款的時候你的錢包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