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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挺熟悉的詞。
塞著耳機但沒開聲音的瑞暘聽清了他的話,遮在帽檐下的一雙眼抬起,看向前座有氣無力的那位。
視線在她身上短暫停駐了兩秒,低下眼睫,按開手機音量鍵。
「誒,佳佳。」蔡包過一手攏在嘴邊,暗暗指了指正鬥嘴的田酒和俞蓁,悄聲問:「這倆冤家又和好了?」
許佳佳配合著壓著聲,點頭道:「看著像。」
「哦耶!」蔡包過比劃了個得勝的手勢,朝同桌攤手道:「這次還是我賭贏了。願賭服輸,快,拿錢來。」
「菜頭!」田酒拿試卷拍了一下蔡包過的後腦勺,斥里聲:「別嘚瑟。」
上課鈴響。
女魔頭踩著粗高跟氣場十足地進了教室,手中教案往講台上一拍,教室里嗡嗡嗡的說話聲瞬消。
女魔頭教的物理。姓黃,畢業於名校,任職已有五年。
據說這位黃老師的後台挺硬,曾以把上上屆校霸一個過肩摔撂出教室出名。當時鬧得那麼大的一件事到後來也不過就是蜻蜓點了點水,在校內稍稍起了些波瀾。也不知是經誰的口起的頭,那次事件後她得了個「女魔頭」的稱號。
物理課代表把收好的試卷疊放到講台上,規規矩矩站在講台邊,跟女魔頭仔細匯報了一下漏交及交了白卷的名額。
女魔頭邊聽邊大致清點了一下講台上的試卷數量。待課代表都交代完了,才略揚了一下手,示意課代表可以回座了。
女魔頭把講台上那疊碼整齊的試卷往右手邊推開了些。騰出空間,兩手撐扶在講台邊。視線往座下掃了掃,提醒道:「試卷沒帶的,沒寫的,都自覺一點,主動站起來讓我認認臉。說不定我看在各位還算誠實的份上,能給你們留個全屍。」
「全屍?」蔡包過小聲嘀咕道,「女魔頭最近是電視看多了吧。」
「蔡包過。」女魔頭突然點了名。
蔡包過被嚇一下,從座上一下撅起來,舉手應了聲:「在!」
女魔頭直起身,拿起教鞭在掌心裡拍了拍,笑眯眯地看著他:「試卷又忘家裡了?」
蔡包過看她笑,頭皮一陣發麻。兩手背到身後,站得筆直,一臉誠懇道:「黃老師,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還真是根老油條,認錯倒是快。」女魔頭手中的教鞭往教室外揮了揮,「拿著課本去窗口聽課。」
還好只是罰站。蔡包過如蒙大赦,抱著課本一溜小跑出了教室門。
女魔頭目視著他站到了窗邊,步下講台,厲聲詢問:「剩下的幾位,還需要我一個一個地點名嗎?」
除了被點了名的蔡包過,其餘沒好好完成作業的幾位都不敢作聲。左瞄右看,暗中觀察旁人的反應。
教室里徒留了高跟鞋頻繁踩踏地面的響聲,氣氛沉悶凝滯。
田酒繃直了腰背,看著過道里的那雙高跟鞋從她座旁再次邁了過去。
俞蓁撐臉看她明顯緊張的樣子,嘴角翹了翹。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他懶洋洋從座上站了起來,「自首」道:「我,沒寫。」
原本還在往後走的女魔頭止步,回頭看他:「俞蓁?沒記錯的話,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犯這種錯。」
她對成績優異的學生向來會網開一面。緩步行至他的座旁,鋪了台階給他下,道:「說說看,為什麼沒寫作業?看在你主動站起來的份上,說不定你扯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不用了,我認罰。」俞蓁很坦然地拿起手邊的課本,作勢要走,記起個事。捲起手裡的課本,敲了敲瑞暘面前的桌子。
見原本趴桌的那位聽到動靜抬起頭看他,挑眉道:「對了,公平起見,我這一直交白卷的的同桌,得跟我一起出去聽課。」
「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藉機解決私人恩怨吧?」女魔頭聽出了些話外音。
「那怎麼可能?」俞蓁俯身「親昵」搭住瑞暘的肩,嬉皮笑臉道:「我就是想帶我親愛的同桌出去醒醒神,也省得他坐著老打瞌睡。」
瑞暘撣去肩頭掛著的那隻手,撇過臉與他隔開距離。聽明白了他在打什么小算盤,勻不出精力為這事折騰。
周遭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他如坐針氈。他沒怎麼猶豫,在俞蓁再次把手伸向他時閃身避開他的觸碰。拿起桌上原本墊著睡的物理課本,起身徑直往外走。
俞蓁得逞,勾起嘴角正欲笑,瞥見田酒回頭看他,秒變無辜臉。
大步邁出教室門,與倚在牆邊正曬太陽的瑞暘並肩站在一起,轉過臉看他的反應。
他還是那副冰山臉。
沒能激怒他,俞蓁有些失望。抬手按開蔡包過靠過來的那張大臉,側轉過身,視線轉向教室里正在桌肚間摸索的田酒。
她好像是在找東西,沒能找到,皺著眉扯著帶子把書包往外拽。
還真是個急脾氣。
有一個皺巴巴的盒狀東西從她的桌肚裡掉了出來,她低頭往腳邊看,彎腰撿起掉地的那個東西。
是早讀課前瑞暘塞她桌肚裡的那盒藥。
她拿著那盒藥翻轉著看了看,打開盒蓋,扯出裡面的半板膠囊,挺納悶地在跟許佳佳小聲說話。
俞蓁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移開了。低頭胡亂翻了翻手中的書頁,注意力不怎麼能集中。盯著斜前方那道拉長的影子看了會兒,視線上行,看著瑞暘鍍了層光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