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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死鬼投胎啊你。」俞蓁拎書包起身,晃悠悠尾隨著她出去。看著她疾行的背影,納悶道:「一會兒一個樣,變臉跟變天似的。」
「變天?」蔡包過捕捉到了關鍵詞,快行了幾步跟上他,道:「這我知道原因啊。」
俞蓁不怎麼相信地轉頭看他:「你知道?」
蔡包過豎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朝悶頭往前行的田酒處指了指,肯定道:「大姨媽到訪前兆。」
俞蓁歪了歪脖子,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打哪兒聽來的?」
「佳佳告訴我的。」蔡包過說。
「你還跟女生聊這個?還真是少女之友。」俞蓁抱著胳膊乾巴巴呵了一聲,「菜頭,不是我說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麼寫?」
「不知道,你教我啊。」蔡包過說。
俞蓁擺手表示拒絕:「算了,我不想跟傻子說話。」
低頭往樓下行,俞蓁記起個事,問一旁跟行而來的蔡包過:「不過……菜頭,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禮拜二。作業特別多的日子。」蔡包過打著哈哈道,「你問這個幹嘛?今天應該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該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俞蓁想不起來了。要不是晨起時注意到檯曆本上的這一天畫了個圈,他壓根也沒在意過這一天有什麼特別的。
不過這一整天也確實是沒什麼特別的動靜。
或許是他筆誤,畫錯了圈。
俞蓁琢磨了會兒,一語帶過了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道:「沒什麼。」
田酒一個人悶頭往前行,沒看到身後的人跟上,往後退行了幾步。從車棚邊探頭往上教學樓處瞧,看到了兩個慢悠悠龜行的身影。不耐煩道:「你倆聊什麼呢?拿嘴走道啊?磨磨唧唧的,快點!」
「嘖,那麼凶。」俞蓁嘴上雖是不服,腳下步子還是很配合的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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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轉涼,下了晚自習後的小區里較從前冷清了許多。
把自行車停至樓下,鎖好。田酒在俞蓁面前裝模作樣地往樓上走,站到門口,掏鑰匙,開門。
門開了絲縫,她鬼祟往裡頭瞧了一眼。
外屋沒亮燈。不出意外的話,這個點家裡那三位都窩在暖融融的房間裡正看電視。
安全。
田酒舒了口氣,回過身跟尾隨其後的俞蓁互道了聲「明天見」,放輕動作進家門。
反手把門關上,立馬旋開了貓眼上的小鐵板。貼著門板偷偷往外瞧。
俞蓁拿了鑰匙開門。
門剛打開,屋裡一直等著他的俞奶奶三兩步迎了上來。
「是小蓁啊,可算回來了。」俞奶奶笑眯眯接過他手裡提著的書包,摸了摸他的手:「冷不冷?衣服穿少了吧,手那麼冰。餓嗎?想吃點什麼?奶奶給你煮夜宵去。」
「奶奶,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沒睡啊?我都跟你說幾回了,讓你別等我早點睡,就是不聽話。自己三高不知道啊,身體不要了?」俞蓁不快道。
對面的門關上,聽不到聲了。
總有那麼一個人,會不論冬夏,不顧勸阻,等著自己歸家。
真好。
田酒躲在門後,隱隱有些羨慕。低嘆了口氣,把掛肩的書包放下。確認俞蓁已經進了屋,她這才拿了手機和家門鑰匙,又輕手輕腳地把門打開。跟做賊似的踮起腳尖往樓下走。
擔心瑞暘等的急,田酒往目的地一路狂奔。遠遠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樹下,正仰頭看稀疏樹影間的那輪彎月。
這畫面真美,好適合入畫。
她望著那一處,有片刻的失神。腳下步子漸緩。
見樹下的那位看了過來,她嘴角不自覺綻起笑意。高舉起胳膊,沖他揮了揮手。
蟲喧雀起,風搖枝動。
她於這無比吵鬧的塵世間款款向他行來,面上笑意明媚溫暖。
瑞暘望著她來的方向,沒來由的,呼吸都滯了一瞬。
似有一股神秘的吸力把控住了他全部的視角餘光,他跟入定般,滿眼裡只看得到她笑盈盈走來的模樣。
榔上月,影斑駁。天地交色。
她腳下踏光,自成一畫。與她入他夢時,是一般模樣。
「瑞暘。」
「瑞暘?」
……
田酒叫了他幾聲,沒見他有反應。覺得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瑞暘?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瑞暘回神。
匆忙錯開視線,側轉過身,捂了一下噗通噗通跳亂了頻的心臟位置。
怎麼回事?心跳怎麼會那麼快?
「你等多久了?這裡風好大,凍壞了吧?」田酒的視線轉向他垂至身側的右手。他原本白皙的手指凍成了紫紅色,該是凍壞了。
田酒看著他凍僵的手,覺得內疚。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抓住了他兩隻凍僵的手,捧至懷中。低頭在他掌心裡哈了口熱氣,雙手交疊著給他搓了搓。
瑞暘怔了一下,注意力又轉向了她。沒掙扎,由著她擺弄自己那雙快沒知覺的手。暖意從指尖慢慢滲入肌膚,生出枝節般,不斷蔓延開。
田酒悶聲給他搓了會兒手,確認他掌心裡有了溫度,抬頭看他,問:「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瑞暘的視線仍直直落在她身上,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