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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觸到了他的衣角, 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縮回了手,沒再碰他。想著他這萬事不求人的性格, 這會兒往外走,很可能是經她提醒準備去買考試用品。
「瑞暘,你等等!」田酒急道。
聽她叫他,瑞暘鬼使神差般停了下來。
須臾, 回過頭, 看著她。
還願意理她?
這是不是說明, 他對她之前大咧咧的舉動不算討厭?
田酒撞上他依舊淡漠的視線, 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釋然一笑,道:「是要去買筆嗎?我這有備用的,可以借你。」
她拉開考試袋,拿出備用的兩支筆,給他遞過去:「拿著。」
瑞暘低下視線,盯著她手心裡躺著的那兩支筆看了一眼。記起她常掛嘴邊的「人情」二字,很快撇開視線,繼續往外走。
「叮鈴鈴——」急促的考試鈴聲響。監考老師抱著密封考試袋急匆匆往教室方向奔行,與行至門口的瑞暘正面遇上。
「打鈴了,快回座做一下考前準備。」監考老師沖正打算出教室門的瑞暘略揚了一下手。
三兩步行至講台前,邊給考試袋解封,邊催促底下的同學:「卷子馬上發下去。各小組坐最前面的同學回頭數一數自己這排的人數,確認好人數後到我這領試卷。」
教室里窸窸窣窣一通響。
瑞暘繃著嘴角在教室門前短暫駐足,心道算了。轉身回座。
行至座旁,發現桌上已經整齊擺好了考試必備的幾樣文具用品。他止步,下意識看向一旁托腮笑看著他的田酒。
視線撞上,田酒沖他歪了歪腦袋。抬手給他比了個「二」,壓著聲,得意道:「我這人習慣有兩手準備。你現在也是沒得選了,就先拿著湊合用吧。」
要接受嗎?這算不算又欠了她一個人情?瑞暘略沉吟,妥協般低嘆了口氣。
見他坐了回去,田酒一手攏在嘴邊,傾身往他那側湊近了些,小聲問:「需要場外援助嗎?」
場外援助?瑞暘沒能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轉頭看她。
田酒一臉熱情地看著他,解釋道:「給你遞小紙條呀。這樣你應該不會考的太難看,回去就不用挨訓了。應急措施,需要嗎?」
原來是這個意思。不過,她究竟是哪兒來的這個自信?
瑞暘不怎麼理解地盯著她看了兩秒,見她似在期待自己的回應,隱約有些擔心她這「助人為樂」的勢頭過於旺盛真會給他丟幾張紙條過來。
猶豫了一下,配合著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麼?他又想嘆氣了。
錯開視線不再看她。接過前座遞來的試卷,抽出一張,往後遞。
僅隔了個窄窄的過道,那道頻繁望來的視線如有實質,落在他身上,讓他總覺得有些在意。
注意力不怎麼能集中,他低著眼捻了捻指尖。拿起桌上的原子筆,頗有些心不在焉地繞在指間轉了個圈。
曲肘撐臉,將那道無故攪亂他心緒的視線隔開。
**
第一場考試結束。
考場內相熟的同學邊核對選擇題答案,邊收拾東西絡繹結伴離開。
田酒把收拾好的東西提手上,往瑞暘那側又看了一眼。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能吵醒他,還真能睡。
她憋著壞,放輕腳步走去他身邊,彎腰在他耳邊「餵」了一聲。
他綿長的眼睫陡然一顫,被嚇到了。
田酒得逞,歡聲笑了起來。習慣性伸手,安撫著想揉一揉他的發。
她性子活脫,與旁人玩樂常毫無顧忌。唯獨面對他的時候,難得能間歇性記起要依著他的性子謹慎待他。
記起他之前對自己的觸碰顯出了幾分不耐,田酒這會兒有些猶豫要不要不經他同意就這麼直接碰他,伸出的手懸在了半空。
見他睜眼,田酒前伸的手回縮,問:「考試結束了,要一起走嗎?」
瑞暘的視線落在了她縮回的那隻手上,心情變得有些奇怪。
直起身,默不作聲地把手邊的文具往她那側撥了撥。沒再與她有任何的眼神交集,起身回手,把連帽衫的帽子戴上。從她身側擦行而過,徑直往外走。
田酒目送著他出了教室門。怔了會兒,記起要把桌上的幾樣東西收進考試袋。
從教室門口拿了自己的傘,循著他離開的方向小跑著追了過去。
「瑞暘!」田酒沒能叫住他。一路尾隨著他下了樓。
見他沒帶任何雨具就這麼直直步入了雨幕,她急匆匆撐開傘跟上了他的步調。把傘舉過他的頭頂,與他並肩往前行。
「你怎麼走那麼快?」
「傘呢?今天下雨,傘都沒帶嗎?」
「我看你試卷倒是填挺滿的。不過你寫那麼快,考試時間一半都沒用上吧?都是瞎寫的?」
「這麼瞎寫一通,真的沒問題嗎?」
……
她一連問了好些問題。
瑞暘沒打算回應。扯了一下帽檐,把連帽衫的帽子壓低了些。
低下的視線偏了偏,默然看著她努力想跟上他正快速邁行的兩隻腳。
見他不說話,田酒自顧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什麼心思,應付著考唄。我以前其實也跟你差不多,該學習的時間都大把大把荒廢了。我現在就是特別後悔,想著要是把那些浪費的時間拼湊利用好,說不定我哪天也能趕上老蓁的成績。人還是得有夢想的嘛,不努力一把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呢?畢竟只有自己才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