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
2014年3月10日,檯曆本上的這一天被紅筆圈上了。
是開學的日子。
田湛簡單用過早餐,回房拿自行車鑰匙。經過仍在酣睡的田酒房門前,步子稍滯,抬手挺隨意地敲了兩下房門。
時間緊迫,沒空管她會不會遲到。敲完門,徑直離開。
田酒迷迷糊糊聽到了點聲。皺著眉睜開眼,看了看床頭的鬧鐘。
視線在鬧鐘處頓了數秒,又一腦袋扎進了被子裡。
6:47?
腦中浮過一串數字。她猛地抬起頭,盯著床頭柜上被她拍到歪過去的鬧鐘又確認了一遍。
七點早讀,僅餘了十來分鐘的時間供她洗漱換衣和在路上騎車飛馳。
完了完了完了!要遲到了!
「爸——」田酒瞬間咆哮帝附體。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換衣穿鞋,開了房門往外奔:「爸,你怎麼不叫我啊?」
「叫了,你說要再睡兩分鐘。我瞅著時間還早,兩分鐘也不耽誤事不是?」拿著鍋鏟正煎蛋的田大勇聽到外屋乒呤乓啷一通響,從廚房冒出頭看她:「哎呦喂,瞧你這冒失勁。慢點跑,別摔著。」
「什麼兩分鐘啊?這都快半個小時了。再慢我可真就完了!」田酒叼了塊吐司在嘴裡,朝他揮了揮手:「我去上學了,爸爸再見!」
**
開學第一天,田酒又是翻.牆入校。
挺警惕地觀察著講台上班主任的動向,鬼鬼祟祟地從後門貓著腰溜進教室。在過道里一步三挪,偷摸著往自己的座位處潛行。
有人拿書敲她:「遲到大王,早啊。」
聽那吊兒郎當的調就知道是誰。欠扁的俞蓁。
這傢伙就是皮癢了,不坑她一把好像能死。
田酒生怕被班主任瞧出異常,瞬間停止了挪行,一雙眼仍直直盯著講台處。見班主任壓根沒往她這一處瞧,頓時鬆了口氣。
挺惱火地抬手胡亂往上招呼了兩下,頭都不抬地低斥了聲:「滾!」
「幹嘛呢?」俞蓁壓著聲,玩笑道:「怎麼一上來就對新同學動手動腳的?女流氓啊你?」
田酒這會兒精神高度緊張,沒顧上懟他那聲「女流氓」。
分班後班上有新同學也不奇怪。
不小心打到新同學了,怎麼也得道個歉。田酒這麼琢磨著,原本打算繼續往前邁行的步子頓住。抬起頭,看向那位無辜被自己招呼了兩下的新同學。
待看清了新同學的相貌,欲道歉的話一下卡在了嗓子眼裡。
新同學額上壓出了一小片校服皺痕留下的淡粉色淺印。睡眼惺忪,正低著眼看她。
與她僅對視了約兩秒,他密壓的眼睫抬起。抻開長腿往後仰了仰,以一種極慵懶的姿勢靠在了椅背上。
是他!那個撕漫臉!
田酒一眼認出了他。心下雀躍。蹲在他腳邊,近距離看著他這張近來常在她腦海里無故盤桓的臉,有片刻的失神。
這張臉她不可能看一眼就忘的啊。不是本校的,那就是……轉校生?
半晌沒見她再有動靜。俞蓁從新同學身後冒出頭,沖她「餵」了一聲:「回座啊,擱那兒當擺設呢?」
田酒小小的「啊」了一聲,這才記起要繼續往前挪步。輕手輕腳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書包塞進桌肚裡。
前一刻還在班主任面前替她打掩護的同桌許佳佳沖她甜甜一笑:「小酒,你可算來啦。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這麼想我啊。」田酒笑道。
許佳佳往講台處瞄了瞄,一手攏在嘴邊,與她小聲說話:「剛剛老薑說,3班和5班都大換血了。那兩個班分到了女魔頭和陳大鞭的手底下,估計以後日子不好過。我們班運氣算好的,大部分都選的理科,人員變動不大。不僅班主任沒換,就連座次都沒怎麼變……」
許佳佳具體說了什麼她沒怎麼注意聽,聽到她慶幸道:「真好。就算分了班,咱倆還能做同桌。」
田酒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緣分」,視線不自抑地往后座飄。
那個撕漫臉就坐她后座。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運的安排?
一定是這樣。小說里不都那麼寫嘛,故事的開始,就是見色起意+種種巧合!
一想到身後的那位這會兒或許正看著她,田酒有些緊張。兩手撐膝,腰背繃緊,小幅度坐直了些。
滿腦子盤算著該怎麼跟后座的撕漫臉搭話才顯得比較自然。
她的視線很快定格在了黑板上。
黑板右上方寫了兩個字——瑞暘。
他的名字?
錯過了新同學的自我介紹時間,田酒有些惱。更愁的,其實是她不認得「瑞」後面那個字。
有了!她想好了要怎麼跟后座那位搭話,悄咪咪往後靠了靠。略側過頭,小聲道:「剛剛不小心打到了你,對不起啊。」
后座沒聲。也不知是沒聽到她說話,還是根本就不打算搭理她。
他不應話,那她就再接再厲。指了指黑板,問:「那個,是你的名字?」
安靜等了會兒,還是沒能如願等來他的回應。她頗有些自說自話的意思,繼續說道:「瑞……什麼?」
可惜她都這麼拋話了,后座那位愣是不配合,仍是一點聲都沒有。
這怎麼還不理人呢?要不是之前在小賣部聽他開過口,她這會兒還真會以為後面坐著的那個是啞巴。